云之羽：宫玄商

宫玄商并不着急选夫一事，最起码要让上官浅把选夫的消息递出去才说。

想想半月之期将至，他从月公子那里拿了缓解的药物给云为衫。

月长老那场刺杀他倒觉得麻烦起来。

他总不能寸步不离地守着月长老吧，守得了一时守不了一世，最终，宫玄商还是决定直接去警告茗雾姬。

雾姬抱着一盆兰花回屋的时候，就看见宫玄商与宫朗角已经坐在室内等她了。

雾姬愣了一下，将兰花放好，问道：“玄商和朗角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我也好备些茶水。”

宫玄商已经自顾自泡好了茶：“来时说夫人不在，我们便想等一等，雾姬夫人身边好像总不见侍女，可是她们怠慢了。”

雾姬夫人神色如常和缓地回答：“我从前是兰夫人的丫鬟，不习惯别人伺候，便叫她们不用跟着。”

“不让人跟着才方便夫人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私事吧。”宫朗角拈杯轻转，眼神锋芒毕露。

茗雾姬混了这么多年自然不像郑南衣那么好诈：“你们今日怎么怪怪的，说的话也奇怪，我这一天天也就养养花喝喝茶罢了，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宫玄商将一本册子放在了桌上。

“在贾管事房中发现无锋令牌的那一晚，我们发现了一个黑衣人，当晚严查所有宫门人，只有雾姬夫人去向不明。”

茗雾姬有些荒谬地笑了一下：“你们怀疑我？我素来早睡，这冬天气寒，便让人把门户都关了，以免漏了寒气，难道我在自己屋子里睡觉也能是嫌疑人吗？”

“我派人去查了夫人的身世，原来夫人并不是姑苏人士，再往前就什么都查不到了，你说人活在世界上会没有一丝痕迹吗？”宫朗角打开那个册子。

宫玄商凑近又问：“雾姬夫人腰上的软剑最近擦了吗？”

“我不懂你们的意思。”茗雾姬下意识摸了摸腰带。

“那我就直说了，你就是无锋刺客，还是一个魅。”

“老执刃还在时和我说过你的事情，他仁慈将你留了下来，我也不追究你，甚至，我可以想办法放你出宫门去过自由的日子，但是，如果你胆敢再在宫门作乱，就别怪我不念及老执刃旧情。”

茗雾姬没想到他连这都知道，一时间瞳孔放大，手也不安地动了几下。

宫朗角将手中的册子收了起来：“你的身份三位长老也已经知晓，若是宫门再出现无锋之乱，便第一个拿你问罪。”

两人起身，宫玄商出门前回头，语气相当温柔：“还希望雾姬夫人好好考虑，宫子羽就你一个亲人了，好歹是兄弟一场，我也不想拿你开刀。”

宫朗角行至无人处，将那册子递给宫玄商。

其实册子里什么也没有，是他们唬雾姬的。

“玄商弟弟，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宫玄商干笑两声，抖了抖自己的衣袖：“要不你翻一翻，看看还有没有？”

宫朗角敲了一下他的头：“我倒想把你的脑袋翻开看一看，说什么最听我的话，都是哄我的。”

宫玄商特地带着宫朗角一起来，就是要让雾姬相信，最起码，商角徵三宫的人都知道了她的秘密。

“朗角哥哥，我满脑袋都是你，你要不要翻开看看。”宫玄商的声音像三月初开的桃花，弥漫着招人的香气，吸引各类蝴蝶前来采蜜。

“今晚，要我陪你睡吗？”宫朗角言笑晏晏。

宫玄商摇摇头：“朗角哥哥太俊俏，我看着你，怕睡不着。”

他们正走至一扇镂空的圆窗，一只白梅斜斜从窗外伸出，而白衣公子恰巧站在那梅花的对面，光线将宫朗角优美的线条照亮，那圆窗像一轮圆月，那梅似月宫的影，那人是月下的仙。

宫朗角轻笑一声：“从前只见你倒头就睡的，怕不是早与他人有约了吧。”

“晚上我是别人的，但白天一定是你的。”

宫玄商突然像只脱缰的野马，拉住宫朗角的手就往前跑。

“走，我们玩去，只可惜远徵哥哥忙着炼药没有时间！”

宫朗角也迈开双腿，两个少年在沉寂的长廊里跑回。

回字廊的对面宫子羽带着金繁一众人恰巧看着这一幕，安静避让，等他们走过才敢出现。

今天是他出发前往后山的日子，他等了许久，却只有宫紫商他们送行。

宫紫商眼睛一转，一只手伸长搭在宫子羽的肩上拍了拍：“我弟弟他贪玩，他可能是忘了。”

“忘了？我看他是巴不得我死在后山好让宫尚角继承执刃之位。”

“害呀。呸呸呸，你说什么丧气话呢。”

……

山峦的尸体被皑皑白雪盖住全身，沉寂前的最后一丝叹息化作了不绝的寒风。

雪宫，正是一年四季屹立在寒风呼啸当中。

雪重子用内力在雪路里扫出一条通道。

雪公子则将雪松树下的秋千拂拭干净。

又去屋子里生了篝火，挂了一只锅子，七八个托盘上盛放着各色蔬菜瓜果和雪莲。

锅子周围又铺了厚厚的三个皮毛垫子。

一只雪兔闯入了屋子，雪公子熟练地将两只兔耳拎起来，转头对煮汤的雪重子说；

“兔子，一定是玄商来了。”

果然，远处已经可以听到少年的呼喊。

“小重子！雪哥哥！”

风雪夜，有人家。

雪重子与雪公子听到声音后都微微一笑。

雪公子把手里的兔子往门外一甩，吃腻了，今天不想吃兔肉。

那人熟练地摸进门，像猴子一样蹿进来，手里还提了两个食盒，哐啷两声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将手探进衣襟里，竟然掏出两个早搓好的雪球，举起来一人一个砸在雪重子和雪公子身上。

雪公子头一偏就躲了过去，雪重子眼睛都没眨徒手接住，手腕一翻又推了出去。

“以前叫我重哥哥，现在叫我小重子，宫玄商，你变了。”

宫玄商左迈一步躲掉雪球，走过去双手穿过雪重子的腋下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转了一圈，再精确预判他的臭脸和打过来的手。

“我是变了，我变得越来越高大威猛，但你却变得越来越可爱了，怎么看，都是你叫我一声玄商哥哥，这样的话，那我叫你阿重吧。”

宫玄商捏了捏他白皙的脸颊，又被无情猫猫一拍。

“算了，指望不上你，你还是叫我雪重子吧。”

雪公子全程乐呵呵看着，双手已经去扒拉宫玄商带过来的两只食盒。

“玄商，你又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抽开盖子，里面一共有四层，全是片好的肉食。

“羊肉，牛肉，鹿肉，猪肉，虾？点心呢，我要吃常福记的白仁酥。”雪公子把食材一一摆出来，翻到最后一层发现没有点心还不高兴地嘟了嘟唇。

宫玄商撩开自己大红的狐狸毛披风：“忘不了，忘不了。”

只见少年的腰带上左右各挂了三个油纸裹好的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