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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瞳 第七章 落叶飘零

神鸟遗唱曲

侍臣“说实话,我很担心他的精神状态,这样下去全神大人会怪罪您的吧,冥大人?”

希明森“……烬殿下的死,对他而言实在是过于难以接受,放心吧,陛下说过了,他会好起来的。”

侍臣“隐大人一直都是这样吗?”

希明森“烬对他的意义并不只有上下级的关系。当年在千花实验塔的地下室,是烬殿下救了他一命,并且给了他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的人。”

希明森“鸣野从来不关心任何事情,但只要是为了殿下,他什么都愿意。”

——————

从咖啡店回来已经是傍晚,拉斐尔和诺拉在厨房忙活着烧菜,诺拉虽然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料理,但她其实厨艺很好,并且了解所有人的喜好。御柯楠木在客厅和赶过来送别的墨书研究着空神大人给他们的火蓝俱星的模型。

墨书突然发现,虽然御柯楠木文科确实不怎么好,但是思考能力还是在线的,这让墨书有了下一次把他一起带去实验室讨论学术研究的冲动。

鸣野自离开咖啡店便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跟着北枫回到家,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了。起初他们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在北枫的示意下他们继续各忙各的。

诺拉“哼哼,今天一定要好好喝一杯,我可是特意去超市买了我们家乡出的枫米酿呢,拉斐尔一会儿要不要一起来一杯?”

拉斐尔“酒吗?唔……我没有喝过,或许可以试试?”

诺拉“哈哈,就喜欢你这样敢于尝试的!再给北枫做个烤肉炒饭吧,他可喜欢吃这个了!”

北枫听着厨房传来的声音,微微笑了笑。他坐在自己房间里书桌前,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他最近很少做梦,目录还停留在他将那朵花儿画出来的图片上,而之前的内容十分杂乱无章,根本无法联系到一起。

他经常对着笔记愣神很久,似乎放空自己的意思思考就能得出什么答案。北枫想要思考,他想要记起前世的记忆,他曾经是一个怎样的人,曾经的他到底有没有什么遗憾或者梦想还没有实现。北枫承认,自己是个感性的人,他本不需要思考太多,哪怕前世今生,都是他自己,无论是烬还是北枫,他都只能是他自己。纠结于过去并没有意义,这个道理北枫早就知道了。

但他还是止不住的去思考,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自从知道自己是火蝶转世后,他越来越感到不安。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这件事重要到不得不让他自己想起来所有事情,但直到真正开始回忆,思绪就会变得无比混乱,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五颜六色的黑白色一般混乱,让他什么都看不见。

北枫头有些疼,他左手支撑着脑袋,右手摸了摸自己挂在脖子上的那枚蝴蝶勋章。上次亚恒差点将它损坏,别针已经碎掉了,他只能找一条链子挂在脖子上了。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他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北枫自暴自弃的整理好心情,站起身打开门,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蓝色的身影。

北枫“鸣野,你……”

他没有脱掉那一身蓝色的风衣,狠狠地推了北枫一把,力道之大让他直接跌坐在床上,随后响来了关门的声音。北枫落了些冷汗,他看着鸣野面无表情的脸,似乎有些苍白,自他知道北枫知道了自己是火蝶转世这件事后,他就一直是这个表情。脸像是被石膏凝固,如同一尊蜡像,苍白的毫无声息,那双眼睛像是被蜡像师用蓝色的宝石镶嵌上去的,若无灯光,也不过是两颗普通的石头。

北枫不明白他怎么了,只好掂量了些措辞,准备开口打破这冰冷的氛围。

鸣野“为什么不告诉我?”

被打断了。北枫眼睛狠狠一闭暗骂了一句该死,虽然确实是自己的问题,但是谁先开口主动权就掌握在谁的手里,看来鸣野不像是会轻易放过他的架势。

北枫“我…我也没完全想起来,只是不小心知道了这件事…而已……”

他声音越来越小,不过北枫并没有说错,他真的没记起来自己前世和鸣野是什么关系,而且才刚知道鸣野是圣翔院的人,先前没告诉他也是情有可原。不过鸣野好像对这种说法并不满意,依旧沉着脸,导致北枫压根不大敢看他的那双眼睛。

北枫“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最近才想起来的,所以一直不敢跟你们说…我…”

北枫话没说完,怀里突然一暖,鸣野突然把他抱住,力道之大让北枫措不及防。

这是……什么意思?

北枫眉头一挑,大脑宕机了片刻。鸣野像个受惊的孩子寻求庇护一样抱着他,北枫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他当然不明白鸣野在想什么,自从鸣野看到北枫的那一瞬间,鸣野就有了想抱他的冲动。这是他最爱的殿下的转世,给予了他新生、宛如他父亲一般的殿下的转世。百年前殿下离开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殿下的转世,找到了火蝶的转世…他的殿下却不记得他。

你明明说过……不会离开我。

那日殿下将年幼的他从黑暗中拉扯出来,让他得到了第二次生命。鸣野好不容易见到了火光,他追逐了殿下数千年,哪怕站在战场上,站在他的身旁,他无时无刻追逐着光芒。鸣野曾经认为,老天终于肯对他仁慈了。哪怕病痛将他折磨的体无完肤,属于他的火焰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将他冰冷的心脏慢慢的捂热,让他的身体逐渐能够感受到属于生命的温度。

但那束光芒还是熄灭了。

那一夜下着雨,被火焰吞噬过的殿堂早已仅剩下断瓦残片,他抱着殿下冰冷的身躯,殿下华贵的衣物被烧的残破不堪,连带着他火热的肉体和滚烫的灵魂。那日的鸣野没有表情,他只是看着殿下占满灰尘的雨水的脸,那张整日开满笑容的脸,彻底变成了无声无息地雕像。

他不明白。

直到殿下被埋葬在圣殿旁的圣墓地里,他都没有哭喊。希明森以为鸣野是会最先失控的那个,但是他没有。鸣野听着其他神明小声的哭声,他面无表情的站在殿下的墓碑前,浑浑噩噩的站了两天,直到他的双腿都失去了知觉。

他扶着墙壁走在城市的街道,光鲜亮丽的世界,他的殿下再也看不到了。城市内的街道灯火通明,嘈杂的声响逐渐远去,鸣野睁着眼,但似乎什么也看不见。

“无论这个世界如何残忍的对待你,你都要活下去,明白吗?”

鸣野握紧了双拳,他终究是忍不住了。他像个孩子一般突然失声痛哭,嘶喊声却被车水马龙的世界遮盖。他瞪着的双眼大得可怕,两只手握成拳狠狠地砸着墙壁,他感受到自己喉咙火辣地疼,泪水争先恐后的冲出眼眶,如同决堤的河坝。

鸣野“为什么骗我……”

鸣野颤抖着身躯缓缓跪坐在地上,他的内脏在剧烈的抖动,他感觉世界在他面前撕裂后铺开,将血淋淋的现实展示在他面前。他止不住地哭着,在他的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哭的这么大声。

鸣野“为什么骗我!!”

他用力地、一下一下用拳头砸着墙壁,他扯着嗓子哭叫,像是这样就可以将彼岸的人带回他的身边,这样就可以缓解他胸口滚烫的疼痛。

世界在他眼前黯然失色,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也不知道嘶喊了多久,泪崩了多久,只是当希明森找到他的时候,和当年殿下在地下室找到幼年的他时候一样。他面无表情也毫无血色地缩在布满灰尘的街道角落,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如同一具死去的玩偶身体一般。

他知道,自己的世界再也没有光明了。

他浑浑噩噩的度过了这几百年的时光,或者是成为全神神使,成为太阳神的继承人,成为圣翔院赫赫有名的隐大人,他似乎都没有感受。他像是失去心脏一般机械地活着,仅仅是活着,他却逼迫了自己无数个日夜,用尽了浑身解数。

而他之所以活着,仅仅是为了殿下的那一句话。

他要在这个世界上替他活下去。

北枫沉默地抱着情绪失控的鸣野,在他的印象里,鸣野是很强大的存在,无论是心理还是肉体,他仿佛都不可一世。这个样子的鸣野,他也是第一次见。

北枫并不知道自己的前世和鸣野是什么关系,但他隐约能够猜到,或许鸣野将前世看做自己的救赎,看做自己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但是他真的不知道……

北枫“我……”

鸣野“别说话。”

北枫想说的话被鸣野堵了回去,只好嚼碎在嘴里咽下去。鸣野安安静静地感受着他的殿下还有心跳的躯体,他哭不出来,那一夜的泪水似乎就是他这辈子所有的痛苦。不过,他也不想在北枫面前哭出来就是了。

鸣野“……我知道,你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抱歉,是我情绪失控了。”

北枫对鸣野终于理智回溯感到庆幸,鸣野低头看到了他脖子上挂着的勋章,失神了片刻后,还是选择往后退了退。

鸣野“走吧,出去吃饭吧。”

或许是因为今夜是最后的安宁,诺拉硬是拉着北枫喝起了酒,北枫酒量不差,但是架不住诺拉一杯又一杯地灌酒。御柯楠木和拉斐尔坐在旁边悠哉的聊着天,拉斐尔很喜欢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儿,他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未有过什么小心眼,这让拉斐尔和他交流起来很愉快。

鸣野只是坐在桌子的一角,默默无闻地看着这场欢乐的宴会,看着北枫被诺拉忽悠着喝得有些醉,又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品,那双蓝色的眼睛似乎闪烁着一丝连他自己也搞不明是何意思的光辉。

或许他在为新的生活感到安详吧。无论过去他经历了多少黑暗的夜晚,如今的黑夜,早已被灯光衬托着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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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亚想到了他来圣德宙山地前,罗恩和他的一段谈话。

罗恩“虽然有你亲自出马,但圣德宙那边仅仅派出一群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学生去执行这次任务,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利维亚喝着杯中略微苦涩的咖啡,抬起眼看着前方,身边的棕发男子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似乎有些担心。

利维亚“这我当然知道。”

罗恩“就算您对自己的实力自信,但是您最近旧疾复发的有些频繁。”

罗恩“维尔拉和杰西卡都提过很可能就是火蓝俱星出了问题,您怎么一点儿也不重视呢?”

利维亚“怎么不重视,所以才要亲自去看一眼,消除隐患,我可不想猝死在自己卧室里。”

罗恩“可是总得让我或者其他靠得住的人陪同您一起去吧?万一出了些什么事……”

利维亚“你是空神还是我是空神?”

利维亚抬眼盯了一下罗恩,后者的话只好咽下去。

利维亚“区区一个小孩子,你以为我处理不了吗?”

罗恩“…我不是这个意思,陛下,我……”

利维亚“我知道你担心我,卢法尔,”

利维亚“若是按照以往,我自然会带着你一起去,但是这一次你必须代替我留在尼古亚,以备后患。”

罗恩“后患?什么后患?”

利维亚“……他的后患。”

利维亚说着,抬起右手点了一下窗户的玻璃。

利维亚“我能感受到,他的封印好像…好像有些不对劲。”

罗恩“您是说……塞缪尔的封印?!”

他翘着腿坐在窗边,从这里向外看去,可以看到尼古亚丛林城市特有的风景。很多大房子建在巨大的树枝间,像一片片巨大的叶子,或者挂在树上的大台灯。不同粗细的树经链接着各栋建筑,组成了高矮不同的街道。

利维亚身处尼古亚王国帝都新笛卡尔城最大的城堡:阿富克兰城堡。阿富克兰一族作为尼古亚王国如今的皇族,其家主利维亚•阿富克兰同时作为空神管理着整个尼古亚王国。空神的名号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不陌生,作为成型之神排行榜第三位的人类神明,利维亚管理王国已有千年,也曾带领着尼古亚的军队参与过中原战争。

利维亚不同于阿贝尼克—圣德宙山地的统治者,他经常出现在大众视野,准确来说是部下的视野之中,在他的绝对公正规则的冶炼下,这座曾经动荡不安的雨林也变得像如今这般有条不紊。

卢法尔•罗恩,自幼便跟随成为空神的利维亚,一开始不过是他的侍从,在觉醒尼古亚魔族特有的天赋后被利维亚有意提拔,后来竟成为了他最好的朋友。罗恩对利维亚有着绝对的服从和忠诚,这谁都看的出来,因此作为空神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是最看重他的人之一,哪怕是不可一世的神明,罗恩也会担心他的安危。

得知利维亚要离开雨林去处理火蓝俱星的事情之后,这已经是罗恩第四次找他谈话了。倒不是不希望利维亚亲自去,只是罗恩似乎希望利维亚带着他一起去。

利维亚看出了他的心思,毫无可查地叹了口气,将尚且温热的咖啡放下,从木制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接近一米六的身高让他在早已突破一米九的罗恩面前看上去没什么压迫力,但罗恩哪怕是低着头看利维亚,也并未有过僭越之心,似乎从千年前便是如此。罗恩和利维亚除了君臣的关系,更多的确实友人关系,所以罗恩是除了耀神大人之外,在空神面前最为“无礼”的人,不过空神默许了这种“无礼”。

利维亚“……虽说只是预感,但是我依旧需要你代替我,留在这里。”

利维亚“一旦他的封印真的破碎,你至少要拖到我从火蓝俱星回来,明白吗,卢法尔。”

利维亚抬着头看了他一会儿,便往自己卧室走去。

罗恩握紧了拳,还是跟了上去,似乎在掂量措辞,直到和利维亚走到卧室门口一直保持沉默,路过的守卫和侍女都感受到了这位往常十分温和的魔族散发的十分低压的威慑,却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他们的神和罗恩大人又起了争执。

利维亚有时候会觉得罗恩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他依旧会选择走自己的路。他很少听别人的建议,事实证明他所做的一切大部分都是合理的,从尼古亚人魔内战,中原战争到现在正式建国,利维亚的所作所为大部分都是凭借自己的判断行动。

但唯有一次,利维亚因为自己的选择和判断,差点将整个尼古亚雨林毁在他自己手里。

觉醒时代3218年,中原战争正如火如荼进行着,那时的利维亚便已经十分冷酷,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现在的利维亚还算善良,并不完全是一块冷冰冰的铁疙瘩。

那一年,距离兽族帝王去世不过四五年,剿灭兽族的作战空神曾亲自应邀与光神薇缇妮娅联手,花费数年时间杀掉了兽皇族地帝王亚德比修•兰德尔,又花费了许多精力才将兽族人消灭殆尽。

这虽然是一场屠杀,但中原人无论如何都要这么做。兽族人与海族人强强联手,哪怕是最小的孩子都对中原人抱有极大的敌意,这样刻骨铭心的种族仇恨从几千年前起就一直存在,只有将对立方彻底消灭,才是对手下败将的尊重。

但有位被捕获的兽族先知曾告诉中原人,兽之一族永远无法被消灭,这是来自四大古神之一天神带来的祝福,若是兽皇族所有的血脉全部死亡,那么新的帝王就会出现,悄无声息地让中原人对兽族的剿灭前功尽弃。

兽帝王曾有两位遗子,一位名为亚恒•兰德尔,其为次子,在兽族与中原人爆发战争之后亚德比修就将其隐藏在这个世界上的角落,将他彻底埋没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其长子塞缪尔•兰德尔则在兽帝王死后被部下拼尽全力救了出去,被送离了兽族的领地。兽帝王临死也保护着塞缪尔,但这样的父爱是阻止不了空神捅进他身体的武器寒光的。

没有人知道兽皇族次子的任何信息,哪怕是被捕获的兽族人也不知道,他的姓名,他如今身在何处,他是死是活都无人可知。

而在那场战争后的几个月,利维亚和罗恩进入到原兽族领域和尼古亚雨林交界处巡视,才找到了那位兽族长子,塞缪尔•兰德尔。

塞缪尔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一头银发与紫色的双眸,他蜷缩在一大片叶子下,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像是流浪许久的野猫。看到利维亚之后,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想逃跑或者反抗,但他早已没了挣扎的力气,就连呼吸都是拼尽全力。塞缪尔早已处于濒死的状态,利维亚要杀了他轻而易举,于是空神抬起手中的剑,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幼童,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但是很可惜,他刺歪了。

银色的剑砸进黑色的石头,男孩儿眼中没有任何恐惧,他直勾勾地盯着利维亚那双黑色的眼瞳,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利维亚面无表情地回视,内心却第一次产生了动摇的想法。

利维亚将那男孩儿完好无损的带回宫殿引起了惊涛骇浪,所有人都不理解空神为何要护着兽族的罪人,就连罗恩也不理解。就连他的妹妹耀神奥音也亲自去找他,规劝利维亚早日杀了那孩子,利维亚给出的理由却是早年那先知的遗言。

若是真有那天神很久以前降下的祝福,杀了塞缪尔就相当于扒开兽族的另一层皮,新生的兽族会宛如寄生虫一般混杂在社会,然后从内部再次爆发战争,这是相当致命的。目前无法判断次子是否存活,所以他们不能冒险杀了塞缪尔。虽说此言有理,但罗恩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利维亚一丝不对劲,空神千年间便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却在一个罪人的孩子身上动了不知名的情感。

——————

觉醒时代3229年。

尼古亚雨林,阿富克兰城堡。

奥音“哥,我跟你讲,虽然这小子目前看起来很挺安全的,但是他已经成年了,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惯着他了。”

奥音一脸正经地看着她面前这个悠哉悠哉看报告的哥哥,苦恼的不知该怎么说。

奥音“光神姐姐可是亲自找我来谈话了,她要我做做你这个冰冷脑袋的功课,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利维亚“所以,你希望我杀了塞缪尔?”

利维亚头也不抬的说着,专心致志的批阅心中的报告,似乎他们只是在唠家常,不像是讨论什么大事。事实证明,对于利维亚来说这件事确实不大。

奥音无语的把头埋在胳膊里,低声叫了几下,似乎是对这个哥哥感到无比的心累,而后又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一般抬起了头。

奥音“我知道你可能有些舍不得,但是,你不想杀也没关系,你至少把他…把他控制起来啊你说。”

奥音“你天天让他像个普通人一样在城里四处随意走动,他是兽族的后代啊哥,你真的不害怕他报复你吗?”

利维亚“报复什么,杀父之仇?”

奥音“你可是当着他的面把他爹妈杀了,你真的不怕他突然哪一天一刀捅了你吗?!”

利维亚“他要是真的有这心思,在我第一次扔给他武器的时候我就能看出来了。”

利维亚“就算他真的想替他父母报仇,他没那个本事。”

奥音“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这么努力的教他这么多东西啊,又是元晶力的掌握方法,又是教他怎么用剑格斗,你甚至还教他人类文明的历史和知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正如奥音所说,利维亚这些年跟捡了个儿子一样,虽然没有那么多温情可言,塞缪尔也不像是对利维亚有什么情感一般,利维亚确实把他养大了,教会了他格斗的技巧,教会了他如何写字读书,教会了他如何是用自己的雷元晶力,教会了他如何操演军队。

这些事情罗恩都无法理解,但作为利维亚地后盾,罗恩不想去理解,也强迫自己不去理解。他看到利维亚眼中的情感在面对塞缪尔时那难以言说的动摇,似乎是在看着曾经的自己,又似乎是在思考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利维亚仿佛至今都在沉思,思索是不是应该杀了塞缪尔以绝后患,但他手中斩杀过无数敌人的利刃却无法对这个孩子动手,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但利维亚清楚的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奥音的话,只是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自己的妹妹,奥音被利维亚突然这么一看慌了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利维亚正对着她笑。

奥音几乎没见过这位冷酷的哥哥笑,温柔的笑,利维亚伸手摸了摸奥音地黑发,轻声说着。

利维亚“我明白我在做什么,你放心,马上就会有结果了。”

直到利维亚的手从他头上离开,利维亚从这间屋子离开,奥音才缓过神来。她失语地看着利维亚的背影,似乎在回味刚才的笑容。她记得,上一次哥哥对她这么笑,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久到他们还是两个孩子,比她大几岁的哥哥抱着她奔跑在雨夜的林间躲避追兵,那年皇族爆发内战,阿富克兰家主被杀,他们被母亲送出城外躲避追捕,守卫全部死在了敌人刀下,幼年的利维亚抱着不过三岁的奥音拼命的跑。她浑身烧的滚烫,意识也十分模糊,但她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哥哥幼小的脸上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那一夜,若是哥哥将她抛弃在林间躲进城镇,他能轻易地躲开追杀,但奥音也会死在林间或是敌人刀下。

利维亚终究无法抛弃自己唯一的至亲,他为了安抚自己因害怕而发出微弱哭声地妹妹,爷为了安抚无比恐惧地自己,幼小的男孩儿对着怀里的妹妹轻轻笑着。

“不要害怕,奥音,有哥哥在,哥哥不会抛弃你的,不要害怕……”

神迹一般,妹妹停止了哭声,安安静静地躺在哥哥怀里。七岁地利维亚抱着三岁地奥音跑出了雨林,借着天气躲开了追杀,又来到了城里。为了给妹妹求退烧药,一身傲骨地皇子一次次低声下四地祈求人们,男孩儿抱着怀里的孩子,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就这么走着走着,一直在走。

后来的事奥音并不知道,因为她昏过去了,只知道后来有位善良的妇人收留了他们,那妇人因战争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她像母亲一般爱护着两个孩子,哪怕知道了他们是在被敌方通缉的皇子。

利维亚在十四岁的时候率领家族旧兵冲进了皇城,夺回了本就对于他和阿富克兰的王位,后来,利维亚带领军队解决了尼古亚的人魔战争,被幽木之主和四大古神之一的魔神亲自加冕为空神,成为了尼古亚雨林真正的统治者。直到现在,利维亚都兢兢业业地执行自己的职责,保护着这片土地。

而那位妇人却在利维亚夺回王位后悲敌人杀害,永远离开了世界。

奥音再也没有吃过苦,但她再也没有看到哥哥脸上的笑容,他像一尊雕像,冷酷的统治雨林,似乎他仅存的一丝温情早已随着妇人的死去而消失。

这是她很多年后,第二次看到自己的哥哥笑着,奥音的预感告诉她,她的哥哥似乎终于决定如何面对当年的自己了。

………………

利维亚“小子,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应该还记得吧。”

利维亚披着披风,站在这片较为空旷的,被树木包围的空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儿。

塞缪尔十八岁时已长成高大的人性,脱离了幼年时地稚气仅剩下冰冷的压迫感。塞缪尔自从被带回皇城,便从未展现过属于孩子的稚嫩,他就像缩小版的空神一般,冰冷、严肃、高贵、骄傲,直到现在,他已被眼前这位杀害自己亲生父母的仇人养大成年,他那双紫色的眼睛一直盯着利维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对于利维亚来说,他大概认为,塞缪尔心里在想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利维亚“今天,你可以为自己的父母报仇,塞缪尔•兰德尔。”

银发青年愣了一下,他似乎有些不解,狼瞳透露出了一丝怪异。

利维亚“你在我手下生活了将近十一年,就没想过为自己的父母报仇吗?”

利维亚一双黑瞳不客气的盯了回去,他的眼睛看上去小小的,眯起来像是闭上了一般。塞缪尔被这双眼睛瞪过无数次,但这一次他有些看不懂。

塞缪尔“……想过。”

他知道,在利维亚面前说谎话等于自找苦吃,所以他如实说了。

塞缪尔“但是我做不到。”

利维亚“你当然做不到。”

利维亚“但是你今天有机会做到。”

塞缪尔“……为什么?”

塞缪尔并不害怕利维亚的双眼,那双眼再可怕,他也早已习惯。

他看到风抚过利维亚黑色的短发,露出了他额头左上角的一小块疤,听说那是利维亚先生小时候在雨夜里摔倒磕伤的,不过这疤并不丑,利维亚先生也从未刻意遮挡过。他的皮肤很白,头发却长长,搭配那张脸显得很漂亮。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他剪短了头发,只留到肩膀,刘海也裁到眉毛上面。

利维亚“我给你机会,给你一个杀了我的机会。”

塞缪尔“……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杀了您呢。”

利维亚“为了你的父母,小子。”

利维亚“别忘了我亲手在你面前杀了他们。”

塞缪尔惊了一下,一些不好的回忆似乎突然涌上心头。七岁时那黑发的恶魔手持双刀砍杀了他的父亲,鲜红色的血溅了一地,似乎在地板上绽放了些漂亮的血花。

利维亚“如果你杀不了我,我会把你封印在这里,也迟早会杀了你,塞缪尔,”

利维亚“但是如果你能杀了我,也算是对你父母的交代,明白吗小子。”

塞缪尔低下头,使得利维亚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似乎有些发抖,抬起右手捂住了脸,或许是在哭吧?利维亚不知道,他对感情这种东西一向不了解。

塞缪尔“我不会这么做的,”

这下轮到利维亚惊讶了。

塞缪尔“毕竟是你把我养大的,您想怎么做,我都没有怨言,利维亚先生。”

塞缪尔抬头冲利维亚笑了笑。

塞缪尔“毕竟若是您十年前直接杀了我,我不会活到现在的。”

利维亚“……”

塞缪尔“所以,若是因为我是兽族的皇子,您不愿杀我也好,不能杀我也罢,现在,您依旧有权利审判我……陛下。”

利维亚轻轻地握住了拳,他闭着眼,没有去看塞缪尔说这话的表情。他沉默了许久,似乎过了一个世纪,时间慢到他能听见一片树叶刚刚从树枝上掉落,正架着风艰难的向地面扑来。他转过身,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利维亚“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珍惜,小子,白叫我教了你这么多年如何杀人。”

啊啊,是没考虑过的因素,还以为他不会那么没出息呢。

利维亚能听到脚步声,他大概是认为事情已经结束了,正在向他走来吧?所以利维亚并没有转身。

塞缪尔“利维亚先生。”

他开口说话了,伴随着他的脚步声。

塞缪尔“您为什么会认为我想要杀了您?”

树叶还在空中飘落,也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落到地面上。

利维亚“正常人都会这样吧?我还以为你不会那么没出息,因为我养了你几年就忘记你是谁了。”

要结束了,那片树叶似乎有些着急,或许是风渐渐大了起来,树叶落地的速度加快了。

塞缪尔“……那为什么您不直接封印我呢,您知道我打不过您的,先生。”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那小子似乎就站在他的身后……要告别吗?毕竟马上要把他封印了啊。

利维亚“只是想给你个机会,不想让你这么……”

真是的,该说些什么?果然还是要告别吧?给了他十年的自由,却又要囚禁他一辈子吗?利维亚啊…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不应该直接将十年前的他封印起来吗?

塞缪尔“是么?利维亚先生,我一直听您的侍卫们说,您一直以铁血手段统治雨林,还以为您其实并没什么感情呢。”

为什么呢,你果然还是没能舍弃掉人类那些情感吧?明明在看到阿姨的尸体那时你就发过誓不动私情的。是因为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吗?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过去的自己,利维亚。

利维亚“…随你怎么理解吧,小子。”

利维亚“接下来,你自己要好好照顾你……”

叮——————

树叶,终于还是落到了地面上,如它所愿。

利维亚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他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正从胸口向他袭来,他缓缓低下眼神,看到了塞缪尔手中的刀狠狠地刺穿了他的胸膛,穿过了他的披风,染红了衣服。

塞缪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冷漠都没有,他一下抽出了被血染红的刀刃,一脚把负伤的利维亚踹了出去。

砰的一声,空神撞到了树干上,撞落了许多树枝和树叶。未等他反应过来,塞缪尔提起手中的剑,对着他的胸膛又是一刀,将他狠狠地钉在树干上,一把掐住了他皙白的脖子。

利维亚“咳!”

利维亚猛地咳出一口血,费力地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塞缪尔。他一头雪白的银发堪堪遮住了眼睛,利维亚却能感受到他冷如冰的目光。他万万没有想到,塞缪尔会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选择偷袭他。

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

塞缪尔“您不是说要我随意理解吗,利维亚先生。”

塞缪尔冰凉地话语刺进利维亚的耳朵,变得格外滚烫,化作炽热的烈火灼烧着利维亚的思绪

塞缪尔“您说您如此了解我,那您现在说说看,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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