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琅琊怎么失的，温旭现在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军中还可以多撑几日，但城中百姓却是撑不住了，城门大关，码头停运，城中粮价飙升，这场修者与修者之间的争斗，赢了与百姓无益，输了也与百姓无关，兴亡皆是百姓苦。

“你要动军粮？”温旭皱眉不想同意面前人的提议，奈何父亲交代给他决断大权。

“取琅琊若能以此为梯攻破兰陵那是锦上添花，更多的意味是拖延三家侧面达到削聂的目的，如今我们已做到极限了，如今百姓不好过再拖恐会伤民心，我从民间来我见过太多百姓疾苦，实在不想再看见一次饿浮横街，易子而食，大公子，我会一定会让琅琊失得有价值。”温瑶垂首说得情真意切。

琅琊商贸之门大通，金子轩摸不定温旭的想法，军中议事。

江澄道：“琅琊城中百姓大多从事商贸，家中很少囤粮，数月封城恐怕城中的情况早已不容乐观，此时通商倒是可解百姓之困。”

说到此处江澄忍不住皱眉想温王残暴，他真的会舍得丢下琅琊来换城中百姓的太平吗，谁都知道商门一开再难防守，若是盟军扮商贾根本防不胜防。

金子轩道出江澄所思：“这数月以来没少吃温旭的阴谋诡计，他旁边一定有军师指点。这时候开商门怕不是想引君入瓮。”

蓝忘机摇摇头：“聂宗主与我兄长在清河与温若寒主军对峙已久，虽落下风倒还是可有半月可拖，此时温若寒分不出更多援军支援琅琊。”

金子轩道：“你是说温旭在唱空城？”

蓝忘机点头，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魏婴坐在江澄旁边道：“他们军中又不是无粮要撑半月轻而易举，琅琊又不是他温家百姓，温旭图什么？”

蓝家大长老若有所思：“我们驻军在此，就算开了商门，普通人恐怕也不敢轻易来贸，或许是想我们不忍见百姓疾苦，逼自己退军。”

江澄嗤笑：“你们蓝家一向这么大爱众生吗？你当我们是在游戏玩乐？三军因你一个怜悯念头就自己退军？”

蓝家大长老受伤初愈此时又受了小辈毫不掩饰的嘲讽，脸色青白十分难看。

蓝忘机面上也不是很挂得住不满道：“江晚吟，慎言。”

魏婴见蓝忘机直呼江澄名字嗔怒道：“你才需要慎言，你凭什么直呼一家之主的名讳。”

蓝忘机微微一怔，看着心悦之人护着江澄的样子，最终抿唇不语。

金子轩扶额：“别吵了，明日派人扮作百姓进城探探虚实就知了。”

第二天，三个穿着粗衣麻布的贵公子在琅琊城中不期而遇，魏婴摊了摊手道：“不是派人来吗，怎么你也亲自来。”

金子轩也没想到能遇上江澄跟魏婴，抬眼扫了扫两人嘟囔道：“你俩不也是，我也想知道温旭在卖什么官司，谁也别说谁好吧。”

金子轩跟着两人的脚步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魏婴回头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青蘅君囚女的丑事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过吗。”

金子轩摇头，鬼知道温若寒因为这件事火烧云深不知处时他有多震惊，毕竟桃李满天下的姑苏蓝氏一向以君子之家自居。

魏婴晃了晃脑袋笑道：“蓝氏的私产之中茶馆最多呀。”

金子轩恍然大悟，休闲中心自然就是创造舆论的中心。

茶馆之中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散客，店小二没什么精神来招呼三人。

江澄扫了一眼菜单递给金子轩阅金子轩没看出来什么特别疑惑出声：“有什么不对吗？”

江澄叹了一口气道：“当然不对，这米饭比鹿肉价格还贵。”

随即拉过小二往其手里塞了一锭银子，小二顿悟笑眯眯接下：“公子，有什么想问的，小的定知无不言。”

江澄问道：“都传温旭动了军粮可为何城中米价还不降。”

“诶呦，公子可算问对人了，什么军粮我们老百姓可没见到一点，我听说呀在琅琊的太阳已经换人了，叫什么，阿对叫温瑶。这温瑶可是个人物啊，听说他本是金宗主的私生子，忍辱负重卧底温家就是为了立功好认祖归宗，现在好不容易得到来琅琊的机会哪里能放过，数日前名动天下的白衣将军温琼林连夜护着温旭逃走了，听说差点没命。”

金子轩一惊，怎么里面还有他家的事，他爹的私生子？！

小二也说得口干舌燥，饮了口水坐下对着三人继续道：“这个温瑶可真狠啊，刚掌权又警告城中的粮商把已经居高不下的米价又翻了一番。这些玄门中人真不把我们普通人的命当命，这样的命令下来不知又要饿死多少穷人。”

江澄手中的瓷杯被捏紧，金光瑶，若是他的话那琅琊开商路也可以理解了，他确实口腹蜜剑，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可这样的人却偏偏曾为天下百姓夙兴夜寐，一千二百座瞭望台硬生生在世家天下之中立了起来，江澄对金光瑶这个人是十分复杂的，因为一个孩子，让两个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了交集。”

魏婴怼了一肘怔住的江澄：“想什么呢？”

江澄回神却是对金子轩道：“你弟弟倒是真心为民，他是个可用之人。“

金子轩不解：“你没听到刚才小二说在城中缺粮的情况之下他还命琅琊的粮商把粮价翻一番吗？何谈为民。”

江澄道：“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联军驻在琅琊周围，那些商队总会担心丢了性命而不敢来琅琊贩卖米粮。如今米粮价格如此之高，富贵富贵险中求，这么大的利润，不肖几日琅琊定会集结全国各地的商人来此。到时城中缺粮的困境就会迎刃而解。”

金子轩愣住所以这就是温瑶一直没放军粮的原因，他是想等粮商到了之后再放粮进市场直接把粮价降下来，那些粮商到时见到低价也会无可奈何，毕竟运回去的成本会更高，为了不亏本也会把米粮低价卖入琅琊，阳谋堂堂。

金子轩心情复杂苦涩道：“可缺粮期间饿死的穷人也不会是少数，米价涨之前他们本可以多买一些，说不定还可以活，而如今他们却对高昂的米价望而却步。为了更多人活而牺牲的少数人的生命，这样真的对吗。”

江澄蓦然垂眸道：“我们没有资格评价这样对不对，因为我们也是断城中生机的推手之一，若不是我们两军对峙想必温瑶也不会用如此极端来用涨价的办法吸引商客来琅琊。”

“久仰江小宗主大名，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这一声包含灵力，三人一惊此处还有其他修者。

温瑶一身白衣，一步一步从二楼走下，来到三人桌前行了一礼。

魏婴手抚上随便，警惕地望着温瑶。

还是江澄记忆之中的那张笑面，只是未点明志的朱砂。

金子轩愣愣地瞧着那张与他有五分相像的脸。私生子传言居然是真的，面前之人真的是他的弟弟，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一下：“好胆色，你居然敢一个人站在我们面前。”

温瑶不置可否温和道：“我是来与金公子做个交易。”

金子轩听完温瑶所提黑了脸色：“所以你想用琅琊来换金家许你认祖归宗？这场争斗拖延下去明显我军更有优势一些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温瑶沉了沉眸子缓缓道：“就凭这座城是琅琊，的确拖延下去我会输，你们打算如何攻城？伤亡小的办法我猜无非是扮做商客，效仿吕子明白衣渡江，可这样做断送的是这座琅琊城的未来，到时你们会日日警惕来往贸易的商贾是否是别家的内应，怀疑的种子一但种下就很难拔除，哪怕将来有一个商客因此而死，那天下的商客都会对琅琊城心怀惧意，一座以商贸为立本的琅琊城就彻底完了。当然你们也可以等待时机强攻进城，这样就会各有伤亡两败俱伤，听说清河那边面对温若寒的镇压已是强弩之末，金江此时折损，那这射日不如不打，不如直接对温王俯首称臣来得简单。”

金子轩宛如被扼住七寸，不费一兵一卒收回琅琊最好不过，可这样迎回一个心机深沉的弟弟，金麟台恐怕会又涌一番风云。

温瑶看出金子轩所思：“少主你不必担心，瑶所愿不过是亡母遗愿，我与少主所图并无冲突，少主许我于金麟台安身立命，我自然也会安分守己。”

江澄却道：“你这一手釜底抽薪，天下人都知道了你已叛逃温氏，现在的你并没有退路可言。金氏自然需要琅琊，可你也同样需要背靠金氏。”

温瑶的笑容微微一凝：“好可怕的江小宗主，怪不得连温若寒都生生咽下了杀子之仇。的确，这确实是一场博弈，我也确实早就没了退路。”

金子轩思索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道：“我会修书与父亲，助你回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