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行酒

元禄身后，跟着走了出来几个穿着堂服英姿飒爽的男子。为首的是于十三、钱昭与孙朗。

　　于十三甚至还在顾牧跟前转了一圈。

于十三“怎么样，小牧，你十三哥这身不错吧？”

于十三“在合理的范围内裁剪堂服，绽放你哥我的英姿。”

　　顾牧只挑了挑眉，压着嘴角笑意。心里忍不住腹诽。

顾牧是孔雀开屏的英姿吧。

　　“宁头儿（堂主）！殿主！”

　　众道众纷纷行礼，这一幕，让顾牧有些恍惚。顾牧想起当初孤身成了饿鬼道道主，那些道众也是如此，敬重却又恐惧。他们都见识过顾牧的手段，凶残狠辣。

　　顾牧连忙拍了拍雪森的背，雪森跟了顾牧有十五年。玄凤鹦鹉的寿命不过十八年，却也一直未曾衰弱，或许雪森与顾牧一样，不服输不愿输。

　　万物有灵，更别提玄凤。雪森只抖了抖翅膀，自个儿飞回了察子手里提着的笼子。

　　顾牧抬起手，让道众起身。正打算交代一些路上的事情，不算紧要，却也是她的心意。

　　可一个声音，凄惨地带着哭腔，突兀响起。所有人都看向来源，只见蒋穹被人搀扶着出来。宁远舟速度比顾牧快上一步，连忙扶住了蒋穹。

宁远舟“辛苦了。”

　　蒋穹热泪盈眶，却拂开宁远舟的手，正要跪下，又被顾牧拦住。蒋穹也只好如此，哭诉起来。

　　“宁头儿，殿主，是我对不住天道其他弟兄！要是那时候长庆候选的不是我，是柴明就好了！他们也不至于连块下葬的地方都没有，被安人往黄河里一丢……”

　　蒋穹哽咽着，却让顾牧忍不住看向钱昭。天道道众，常在宫中当值，而柴明在宫中夜值的时候，常与钱昭碰面，一来二去，交情也好了起来。好几次，顾牧去找钱昭的时候，正巧能碰上柴明。

　　钱昭此去，不单单为了保护顾牧，更是为了带柴明回家。可六道堂的人，只要不是在梧国死去，在哪儿都一样。六道堂与其他将士不同，间客从不会有好结局。

　　顾牧看见，钱昭眼里的泪光，看见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顾牧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可上了战场，本就是听天由命，要怪，也只能怪命不好，怪这场残忍的战争。

　　宁远舟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蒋穹的肩膀，又拍了拍顾牧。

宁远舟“我们六道堂人，若不能马革裹尸还家，死在哪里都一样。我们会去河边祭他们的。赵季不会再回来了，我们出发后，还得靠你和老杜两个替我们坐镇总堂，随时支援。”

　　蒋穹和缇骑老杜含泪抱拳行礼。

　　“遵令！”

　　道众送来酒碗，满了酒后，缇骑才端到宁远舟与顾牧面前。

　　“大人，壮行酒。”

　　壮行酒，是以每次任务前，六道堂的惯例。此去若无返，便有留守的缇骑察子，立牌祭奠。若回，便有庆功宴，大摆筵席，庆贺顺遂。

　　众商队成员执酒，在宁远舟带领下，以酒洒在地上。

宁远舟“一祭天地，二慰同袍，三壮来路！”

　　整整三次，第三次，壮行酒一饮而尽，齐齐摔碗。瓷片支离破碎，声音响彻六道堂。

　　与此同时，一道更明亮的声音——

宁远舟“出发！”

　　为首的宁远舟，左手边是顾牧钱昭孙朗，右侧是于十三元禄。一行人朝着院外走，飒爽英姿，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