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

教坊一夜染血，顾牧也在那守了一夜。四十七条人命，一夜间全死。心中的感性与理性，似天平，摇晃倾倒。她没法忽视朱衣卫所做的罪孽，更没法忽视这四十七条人命。

　　顾牧看见，娄青强审了那个叫玲珑的舞姬，活生生打断了她全身的骨头。抹布堵着嘴，呜咽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凄惨。

他们这种间客组织，最招仇恨，也背负重大。在他们手上不乏有人命。

　　顾牧靠在教坊，一夜未眠。一墙之外，是她飘零的灵魂，一墙之内，是四十七条人命。顾牧与宁远舟的父母虽不是死在朱衣卫之手，但她们的挚友的家人，都死在朱衣卫之手。

　　血海深仇，没人能忍。

　　顾牧忽然有些后悔，放过了那个白雀。

　　天蒙蒙亮，顾牧浑浑噩噩地走回宁氏老宅。但在那以前，她去了趟张记。但刚到那儿，不过刚开业一刻，就已经卖了大半，顾牧一边掏钱一边问老板娘。

顾牧“今儿个生意这么好啊。”

　　老板娘笑脸盈盈地打包糕点，递给了顾牧。

　　“是啊，小顾。刚还有个白衣小哥在这儿买了吃的。跟宁大哥一样，一口气买了十三块一口酥。若不是宁大哥死在天门关……不过蒙着面，声音倒挺像宁大哥的。”

　　老板娘这番话，让顾牧瞬间清醒了不少，她提着糕点，道了声谢谢，就飞速赶往宁氏老宅。宁远舟最好这口一口酥，也总爱买十三块，问他原因，也是因为十三这个数字于他而言，是幸运数。

顾牧好你个宁远舟！敢玩假死！老娘玩死你！

　　宁远舟身故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顾牧刚提着一口酥回到了宁氏老宅。元禄正让人搬来一口棺材，与宋老堂主的平行而至。他们都说，宁远舟的遗骨就在里面。

　　若非刚刚听了老板娘的话，顾牧大抵会止不住落泪。只是信息未经勘察，顾牧也只能信宁远舟没死，她不敢信宁远舟会离开。

　　顾牧吸了口气，将一口酥递给了元禄，又拍了拍元禄的肩膀。却莫名其妙地谈起了老板娘那段话。

顾牧“张记有人居然也跟哥哥一样，一口气买十三块。”

元禄“小牧姐。”

　　顾牧敛了神，余光瞥见耳房闪过一个身影。

顾牧“糖丸吃了吗？”

元禄“现在吃。”

　　元禄说完，就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了一颗糖丸塞到嘴里。

顾牧“回屋吧，我忙去了。”

　　顾牧说完，就气势汹汹朝着耳房去。

元禄“小牧姐怎么对头儿的事这么不上心。”

　　元禄咕噜完这一句，就去了后院制作暗器。自从离开六道堂，他便在宁氏老宅里，找些简易的材料做些霹雳鬼火弹。

　　宁氏老宅未曾荒废，每日都有人过来打扫。耳房里萦绕着的张记一口酥的香气，让顾牧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顾牧“宁远舟假死好玩吗？”

　　顾牧的手攀上匕首，迅速出鞘，直指屏风之后。

　　宁远舟举着双手，作投降状。六道堂里属他最高，武功智谋也远高凡人。顾牧好些鬼点子也是同宁远舟学来的。

宁远舟“阿牧别气，我这儿也是有苦衷的。”

顾牧“好。我听听你什么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