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楹—风熹熹】3

《云之羽+庆余年.第三章》

听见这话，我挺直脊背收回凌厉的箫尖，漠然又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没想到这一退，他也没了冷着的神色，只蹙眉略有些委屈侧头瞧我，想要看穿我隔着面纱的情绪。

“你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看姑娘你啊”。

偏是露骨的言辞，在他说来却又暗藏另一种意味，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不想与其过多交结，正准备敲响老金进去的木门，就又被他横穿胳膊拦了下来，这还没完没了了。

“……”

“姑娘是抱月楼的人？”

我没说话。

“那，你也是来找老金问询她女儿之事的？”

依旧没有回答，只满脑子飘过一群黑乌鸦，他这么话多，家里人没嫌他烦吗？

“莫非你是哑巴？不对啊，方才听你说话了啊”。

真的懒得理会，我刚想直接推开他的手臂就看见门倏然被推开，站在面前的老头凌乱的发苍老憔悴的面颊俨然一副干活疲累的模样。我直接把他之前答应和暗哨求助的信物一枚拴着红绳的铜钱搁置眼前。老金一下子情绪上头眼眶红着就要请我进去，顺带着瞥了一眼我身边的人一眼。

“这位公子是和姑娘一起的吗？”

空气中，异口同声落下两道不同的声音。

“是！”

“不是”。

老金也没再说什么，邀着我们一同进来铺子里面。我还没有说话，他赶紧瞄了一眼四周是否有人，一把摁住金老头的肩膀，我也不急依靠在空着的鸡笼边柔声询问。

“先前您说欠账欠了五百两是因为凑不齐宫里戴公公的孝敬钱，后来儒茵以身抵债给那抱月楼，可有平账银票？”

话音刚落，老头就叹息了一声，继而摇头。

“没有，是戴公公亲自去抱月楼里拿的钱两，人都是大人物，我也惹不起，我啊就是想要去见见我那孩子一面，也不杀谁惹谁的，告诉她我在攒钱会把她赎回来带她回家的啊”。

了解全部之后，我走出了铺坊，掌心紧紧握住那枚铜钱，说到底还是王法无情，苦劳百姓罢了。蓦然回首，就看见那人从怀里掏出自己全部银票都给了金老头，心尖泛起浅浅涟漪，话是多了点，心还是包含善意的。

“你觉得会有用吗？”

他似乎没有预料到我会主动开口与他搭讪。

“有了那五百两，他就可以见到自己女儿了”。

我缄默片刻，望向金老头欣喜奔向抱月楼的方向，目光穿过街市人群。

“不会”。

“什么？”

“人心本贪，比漢深渊，五百两若是真的可以平了这抱月楼身后少东家的口，就不会有那么多姑娘深陷淖泥中”。

这次换他没有答我的话，良久他侧头深深望了我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我犹豫了一瞬，正要开口就听见他吐露出三个字。

“我叫范…甜甜，姑娘可要记住了”。

他隐瞒了自己其实就是京都赫赫有名的小范大人范闲，说这话时与光同尘，刚好右手边叫卖榛子糖的小贩走过，一股坚果的香甜钻入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