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无奈扶额。
朱厌“是是是,那宫三小少爷,确实标志秀气。”
商陆“一个幼年失怙丧母的小孩,也不知宫二怎么养的,能如此娇气可爱。”
朱厌一面手脚麻利地收拾狼藉的书桌,一面接嘴。
朱厌“不过我瞧着过去上官浅在的时候,宫二着实负了宫三。”
那利落飞来插进宫三心脉的碎片,虽早已被取出,但真的愈合了吗?
岁月流转,那经年的伤痕每一次被触碰,都会再疼一次。
商陆“可怜的小徵,心里头只装着他那哥哥。可他那哥哥的心里,装着的东西多了去呢。”
商陆“所以啊。”
商陆喃喃。
商陆“他正需要盲目汹涌的爱,需要我为他而来。”
宫远徵需要盲目汹涌的爱,将他窒息地包裹、湮没。
偌大的宫门,从未有一盏灯是为他点的。
他需要一个人,山海不移地向他奔去,直至日月倾倒。
商陆“多有趣啊,朱厌。”
朱厌“小姐——”
朱厌想告诉小姐,世上最诡谲的就是“情”字。
小姐很聪明,聪明绝顶,对许多事都看得透彻,唯独一点不好:把对于任何异性的感情都只当做游戏——刺激的狩猎游戏。
小姐总说自己不懂,朱厌也明白自己不通情爱与男女之事。可是朱厌知道最简单的道理,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宫远徵步履飞快地往角宫赶。
金复“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糕点,跟我们公子还客气啥。”
金复伸手要去接糕点盒。
宫远徵“起开,这是我的。”
哟,稀奇了。哪次宫远徵得了好东西,不是欢快无比地拿来献宝给哥哥?
金复又瞄了一眼那描得精致无比的糕点盒子,心中了然。
金复“商小姐给的?”
宫远徵没理金复,径直向茶室走去。
宫尚角“我白日里遣人找你,你竟不在徵宫。”
宫尚角抬眼看向宫远徵,用茶盖撇了撇茶沫。
宫远徵“是,我去找商陆了。”
宫尚角“是商小姐。”
宫尚角斟茶的动作行云流水。
宫尚角“……商,小姐。”
宫远徵不爱叫商陆商小姐。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宫尚角悠悠喝了口茶。
宫尚角“线人传来线报,无锋想要的是——”
宫尚角“同幽。”
同幽毒,宫远徵制毒生涯最得意之作,被奉为宫门十大秘器之一。同幽无色无味,仅需针尖一滴,中毒之人的血脉顷刻会被毒素封闭,宛如死人,见效极快。若在十二个时辰内不得解药,中毒之人便会七窍流血而亡;若十二个时辰之内得了解药,便会丧失所有行动能力,连自尽也无法做到。
虽功力尽失,但意志清明。放大痛觉,却不伤身。吊着一口气,审上个十天十夜,天下最严的嘴也能撬出东西来。
宫尚角“无锋的几个魑阶杀了宫门采买里的几人,做了人皮面具想混进采买队伍。且,无锋已知道他们的人折在角宫了。”
宫远徵垂下眼,犹豫了半晌,终是开口。
宫远徵“哥哥,我想到了。三日之后,宫紫商会送一批专供我的暗器到徵宫上毒。介时是取得同幽的最好时机。”
同幽出现在徵宫,只此一年一度。其余的时间,都封存在后山。
若商陆和无锋有关系,无锋绝对会让商陆动手。这是难逢的机会。
若商陆有异心,窃了同幽供予空无镖队再撤出宫门,也是划算的买卖。毕竟,同幽是千金难买的奇毒,而商陆又困苦于空无镖队毒物保质的困境。
宫远徵“我会在徵宫布下天罗地网。若商小姐存有二心——”
宫远徵“我会亲手把她交给你。”
宫尚角放下茶盏,淡淡道。
宫尚角“注意安全。”
彼时懵懂的宫远徵小朋友还不理解哥哥嘴里“注意安全”四个字的含金量,只当是哥哥谨慎惯了。
宫远徵披着月光回到徵宫,坐在桌前将辫子解开,将铃铛一个个摘下。
不对,少了一个。
宫远徵站起身,在屋内寻了半天,仍未找到铃铛的踪迹。昨日兵荒马乱,带着宫远徵也心浮气躁,摘下铃铛后便就寝了,看都没看一眼小铃铛,更别提数了。今早也是,匆匆装束好便去了黛院,也没数过铃铛。
宫远徵懊恼地咬唇,这个商陆的出现搅得他兵荒马乱。这种事情脱离了预判和掌控的感觉,很不好。
小狮子很不喜欢这种无序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可是……
宫远徵闭上眼,是夕阳下商陆宝石一样盈盈的眼睛。
她软热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臂上。轻浅香甜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耳廓上。
不想了。别想了。
从我的脑袋里,出去,商陆。宫远徵恨恨地想。
辗转反侧几番,终于沉沉入睡。
商陆“不能亲……”
宫远徵“……什么……”
她的眼神软软的,像浸了水,带着小小的钩子。
宫远徵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他唇间触到的,软软的,热热的。
他胡乱吸着,毫无章法,竟有些颤抖。
商陆“那里……不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