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会大厦的事情结束后,腐朽猎手被控制了起来,奥古斯特二世的王党也被驱逐,塞巴斯蒂安被关进了地牢,奥古斯特也被赶走了,一切都结束了,努却不知去向——亚卡焦头烂额,琪猜测努可能已经回家了,亚卡急于确认努的安全,但抽不开身,于是泰勒提出自己可以去探探实情。当亚卡去对付奥古斯特,德弋不知所踪时,希姆和伊弥跑到了一个角落躲着,准备清理身上的血迹,结果被腓特烈找到了。
天色也不晚了,考虑到两人的安全问题,腓特烈提出他们可以随他一起回宅邸,当然,他也通知过亚卡了。
他们没有选择坐轿子,而是挑了条小路。一方面腓特烈不想引起精灵对坐轿子的反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避风头。
伊弥想起来自己之前读过泰勒给的尼文史书,拜勒恩所著的《从古典时代到提撒时代》,那本尼文的通史。她记得腓特烈是凯伦威尔死后,提撒支持过的共和国执政官,但后来因斗争而失去了提撒的信任,此后才是戴尔文上任。所以腓特烈也是前任执政官。
他的宅邸更是能证明这一点,宽阔而精致,但伊弥和希姆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了。腓特烈邀请他们入宅,仆人为他们准备好了酒水——希姆表示自己不饮酒,伊弥此前在静谧森林长大,未见过这种东西,但在尝了一口后也果断表示拒绝。
希姆是尼文的居民,他不可能没听说过腓特烈,也有许多病人在接受他的治疗时感叹过腓特烈时代的美好,并痛斥戴尔文时代的荒唐和堕落。
但当腓特烈望着伊弥,谈及他的女儿时,希姆还是感到了惊讶——他从未听说过“铁锤”腓特烈还有个女儿。他更想不到,腓特烈的女儿就是塞巴斯蒂安的妻子。
塞巴斯蒂安娶过妻子,还生了个儿子。那个孩子叫奥拓,沉默寡言,自从希姆进入了腓特烈的宅邸后,只是瞄到了他一眼。奥拓生得很高,却十分消瘦,双瞳中也没有光,若非向希姆问好了一声,希姆必然会认为他是一具行尸走肉。
也就是说,塞巴斯蒂安是腓特烈的女婿。
天呐。
“天呐。”他坐在腓特烈的会客厅内,就坐在腓特烈的对面,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一旁的伊弥也一脸茫然。
腓特烈举着酒杯,轻笑了几声。“你们不必困惑,这是一桩政治联姻。”
“后来呢?”希姆的好奇心发作了,“为什么我们没有见到奥拓的母亲?”
腓特烈沉默了片刻。
“她去世了。”腓特烈顿了顿,饮尽杯中的酒,“塞巴斯蒂安年轻时并不顽劣……自从奥拓出生后,他越来越放肆,每天晚上都在对自己的妻儿大打出手。那一天晚上,塞巴斯蒂安用烛台打断了戴安娜的脖子,奥拓吓坏了,深夜跑到我府上……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的女儿和孙子在塞巴斯蒂安的身边都遭遇了什么。”
说罢,腓特烈又沉默了许久,希姆察觉到他的左眉在抖动,面部肌肉在痉挛,瞳孔失焦了几秒,显然是在思考别的事情。再叹息道:“在我十岁的时候,尼文的老树死了,我们进入了大腐朽时代,在剩下的二十年里,我都在和腐朽怪物作斗争……史雷克,你知道她吗?”
“嗯,我知道。”希姆甚至在静谧森林看见过她的尸骸。
“有一天晚上,当我回到家中,我发现我的家被踏平了——史雷克来过了。那怪物活吞了我的长子,杀害了我的第一任妻子,当我看见我妻子的尸体时,我心如死灰,我一直以为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我为此向那些怪物复仇了半辈子,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去追猎史雷克,最终一无所获哦,直到奥里来了,史雷克死了,腐朽消退了,我原本以为世界就好起来了……但即便没有腐朽,世界上依然有怪物,不是吗?”
伊弥看了一眼希姆,她发现希姆正在倾听,便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怪物,怪物是吗。
“我……我想去透透气。”她握紧了左拳,低着头挡住自己阴沉的脸。
腓特烈和希姆并没有察觉出任何异常。宅邸的主人告诉她入口的休息室有通风的窗口,她便急匆匆跑出去了。
“她之前是不是一直在静谧森林生活?”腓特烈看着伊弥离去后,略显拘谨地问道。
“嗯,她昨天才刚回来。”
腓特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想起了大腐朽时代的日子,伊弥恐怕也是整日被腐朽怪物包围,甚至是追杀。“天知道她在那里忍受了十年什么样的生活……”腓特烈叹息道。
“我能理解。”他点了点头,面带忧伤。
我能理解。这句话是多么常见。
腓特烈一生都在和骗子和政客打交道,多少敌人都和他说过类似的话——就连戴尔文那个混球也曾装作无比动容的样子和他这么说。但此时,凝视着希姆的眼睛,其中满是真诚,面容中也找不到一丝伪装。
他很早之前就听说过希姆,他是个名声在外的医生,他的治疗不仅依赖魔力,还仰赖他的温柔和同理心。今日一见,确是如此。
“谢谢你,希姆医生。”腓特烈站了起来,“我想给你看个东西,请稍等片刻。”
腓特烈离开了一会,拿回来一件华美的盒子,上表面的边缘还有许多残余的灰尘——显然在此之前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腓特烈拿来之前还特意擦过了。盒体呈现出蓝紫色的光泽,希姆认得这种材料,那是格勒克矿石,最坚韧而昂贵的材料之一,盒体的棱角都镀上了银,在烛光的映衬下又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膜。腓特烈将盒子一转,露出了侧面精致的锁孔。
希姆看了眼盒子,又看了眼腓特烈,对方的神情格外肃穆。
“在灵树威洛死后,大腐朽时代降临,尼文众生惶惶不可终日,无人知晓这片土地的未来将驶往何处。”
说罢,腓特烈又取来一枚钥匙,并将盒子置于希姆面前的桌上。
“为窥探未来,格勒克先贤将灵树威洛枯木下的石块采下,并将其在精灵之光中浸泡了五年,在神殿之中修葺了一面石墙,并融格勒克矿石镀于其表面。
“由此而成的器物名为‘席瑞思’,是格勒克流传百年的传奇工艺,相传这样的石板有预言的功能。”
腓特烈将钥匙插入锁孔,缓缓扭转。希姆目不转睛。
“最后以精灵的能量和精灵之光覆盖席瑞思,聚集了上千尼文的生灵日夜祷告九日,最终,我们看到了未来,预言呈现于石板之上。”
腓特烈将盒子缓缓打开。
“一个精灵,他将重新集齐五份精灵之光,并重铸尼文的圣光。
“尼文众生苦等了很久,直到海枯石烂,家破人亡,连夸洛克都开始对未来不抱希望,藏匿于沼泽之中。所有人都以为希望已然渺茫。
“但他来了,正如席瑞思上的预言所呈现的那样。”
盒子完全打开了,一块淡蓝色的石板呈现在希姆眼前,闪烁着点点的银光。
“席瑞思为众生带来希望,但它的造价着实昂贵,自从大腐朽时代后,我们再也不可能汇聚出足够的资源打造出神殿中那么巨大而完整的席瑞思——更重要的是,大腐朽带走了最后一批知晓这一工艺的工匠,席瑞思永久性地失传了。”
腓特烈举起手中的那一小块石板,不足他自己的巴掌大。
“这块石板由护国公凯伦威尔的家族世代守护,但凯伦威尔绝嗣而亡。他临终前将这块石板托付于我的父亲,死前万分叮嘱,一定要将这次预言机会留给能够再次救尼文于水火的人身上。这是最后一块预言石板了,希姆,它流传到了我的手上,我必须对得起它,对得起我的父亲,对得起凯伦威尔。我一度差点将它用在别人身上,一位万众瞩目的精灵,他生来就是尼文的中心,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为驱逐腐朽而生,但他甚至尚未启程,便堕入深渊。我差点就浪费了这块无价的石板,希姆,为此我一直以来都忧心忡忡,不知这块石板最终应当入谁人之手。”
精灵神情凝重。
希姆很清楚腓特烈说的是谁,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说,希姆不清楚腓特烈此时拿出这块石板的目的,那兴许有些自欺欺人了。但这块石板确实尤为珍贵,自己怎能……
“直到你出现了,希姆。”
腓特烈将手伸到了希姆面前。
“在过去的十年里,我一直都对你有所了解,你美名远扬,但我仍有顾虑。直到你亲自出现到我的面前,我敢肯定,你值得托付尼文的未来,能够回应凯伦威尔以及我的父亲的期望。”
希姆的左手在发颤。
“我?……”他的声音也在颤抖,“它太珍贵了,腓特烈。我……连我自己都对自己半信半疑,这份担子太重,而我太软弱……对于我自己,我可能连半信半疑都达不到,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自己。或许,或许我们应该再观望一段时间。”
“你的成长是包括我在内的众人有目共睹的。昨天,你还是一个怯懦的医生;今天,你已经能够举起长剑捍卫你的同伴了。你并不缺乏力量,希姆,你的成长已经证明了你拥有足够的勇气和决心,在此基础上,你绝不会缺乏拯救光明的力量。”
“我还太弱小,没有德弋和伊弥,我甚至可能没办法活着来到这里。”
“此刻的尼文最不需要的就是力量,希姆。”腓特烈稍稍抬起下巴,“尼文已经见过了很多过于至刚至强的利刃,但他们从未为尼文带来希望——史雷克、贝希摩斯、凯伦威尔、提撒、摩多,空有力量无法真正带来光明。尼文并不需要过于锋利强大的剑,需要的是善良的剑,奥里就是最好的例子。”
两人相识许久。
“你知道,这论述并不严谨,也没有多少说服力。”希姆叹了口气。
“但我相信你,希姆。”腓特烈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我阅人无数,其中莽夫、骗子、强盗和窃贼居多,这样人的握有力量只会挥刀向更弱者,哪怕他们需要去拯救尼文,拥有拯救尼文的力量,也不会舍弃自己的过去。但你们所最需要的从不是力量,你的同伴从未要求过你拥有多少力量,不是吗?我相信你,希姆,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没有看错人。”
但此事情关系重大,不是吗?如果再推辞,那就是辜负了腓特烈的一番心意了,因此希姆没有问出来。他闭上眼睛:“我想我不能辜负你的信任。”
腓特烈宽慰地微笑起来,将席瑞思递给希姆。
“但,这东西怎么用?”希姆接过石板,冰凉凉又沉甸甸,他在心里嘀咕道,责任都是这么冰冷而沉重的。
“思考你所想知道的未来,将你的能量注入其中,随后会有画面浮现,那便是对你未来的预言。你对未来的答案所关心得越深,画面就越丰富,也越清晰,甚至可以呈现出多个不同的画面。”
“我该……问些什么?”
两人沉默许久。
询问未来……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未来和命运……
如果席瑞思真的能将未来的答案告诉他,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我们的未来已经被书写,我们的努力和行动还有什么意义呢?……
再说了,自己又该问些什么呢?
腓特烈微微皱起眉头。希姆注意到了他神情上的忧虑,便明白了自己应当寻求未来的哪块碎片。
我的未来……
他的脑中卷起浑浊的概念,可以用一片混沌来形容,但耳边响起了长萧和风铃合奏的声音,时而如春风般柔和,时而又流传出如泣如诉的哀鸣。
我的未来……我要追问的,真的只是我的未来吗?
他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伊蒙,想起树屋的炉火与养父温暖的怀抱。
随之出现的还有安娜的身影,她干净柔软的毛发,以及焦黑的尸体。
还有泽玛、泰勒,高格,亚卡和琪,攸奎、努、黛尔、凯沃、莱奥、波尔和萨拉……他感受到了耳根上哨兵银环的重量,以及肩上所压着的责任。
他又听见了撕裂者的咆哮,还有腐朽猎手的哀嚎,在黑暗的思考之中感受到了静谧森林刮来的阵阵冷风。
最后,他在黑暗的尽头,看见了伊弥半转过身来,回望他一眼的身影。
希姆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
他的未来,就是尼文的未来。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贴在石板上,掌心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蓝光缓缓地笼罩了石板——忽然间,他感觉到掌心有股热量喷涌而出。刹那间,金色的光芒从他淡蓝色的光芒之中涌出,又转瞬即逝,随后金色的线条开始从石板的中央开始扩散,慢慢盘绕了整块石板。
“它开始发烫了,这样是正常的吗?”希姆有些困惑,还有些惊恐。
“不用担心,温度越高,说明它的作用越好,你只需要继续在内心询问你所寻求的未来。”
精灵的掌心逐渐迸发出灼人的温度——这是从未预想过的情况,希姆开始不禁冒出冷汗,自然有些慌了神,呼吸也变得急促,但手掌始终未离开石板。石板的温度如此之高,呈现出来的结果一定更加清晰,他决不能就此放弃,或让结果大打折扣。
金光愈来愈强烈,希姆掌心的温度也开始让他难以忍受——他思索片刻,便将左手压在了右手上,强忍着骇人的温度。腓特烈看出了他脸色痛苦,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
“希姆?”腓特烈刚想打断精灵,却看见他连连摇头。希姆抬头看了他一眼,紧咬牙关,却目光坚定,他的目光如一铁锤,在“铁锤”腓特烈的心中留下了震撼的印记。
又过了数秒,石板的金光渐渐淡去,希姆掌心的温度也骤然降下。
他气喘吁吁,迅速松开自己的手,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石板放在桌上。
“嘶……啊……”
天呐……
希姆惊魂未定,右手僵硬地颤抖起来。他缓缓打开自己的手掌,本预想会闻到一股焦味,却发现掌心的绒毛并没有被烤焦——他的手完好无损。腓特烈轻轻抓住石板的边缘,原意是想避开灼热的中央,但石板冰冷如初,他又触碰了一下中央,也未有温热感传来。
“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强大,希姆医生。”腓特烈低头致敬,“正如我先前所说,你根本不缺乏力量。”
“但……怎么会?我分明感受到有灼热感。”希姆握紧了自己的右手,“石板呢?上面出现了什么?”
两人坐在一起,看向那块对格勒克而言十分小巧,对精灵来说却足够巨大的石板。
随后两人一同皱眉了。
“这比我预想的要更复杂。”腓特烈沉默许久,打破了沉寂。
石板上有多达六块画面——左上、右上、左下、右下四个板块,中部偏下与偏上又各有一个板块。
左上方的画面是淡蓝色的风卷起皑皑白雪。
右上方是崩裂开的悬崖和破碎的石块。
左下方则有野兽般奔腾的湍急水流。
右下方是密林中燃烧起熊熊的烈火。
中下方是一团深紫色的旋涡,旋涡中央是一个长满尖刺的球状物体。
中上方是一团展开的光芒,光芒将下方的紫色旋涡的上半部分包裹住,光芒有一只紫蓝色的眼睛,伸出一根触手缠绕住下方的尖刺球体。
六块画面全部被由金色的岩石组成的框架包裹,浑然一体、层次分明。
腓特烈深思了许久:“我以为会和神殿里的壁画一样简单明朗。”
“是我这边出了问题吗?”
“不,只要越专注,席瑞思呈现出来的画面就越丰富清晰。它呈现出了众多的画面,而且每个画面都很清晰,六个板块层次分明,说明你一定是专注的。只不过席瑞思将大量的信息呈现给了我们,而我们一时间不能意识到答案是什么。”
“等等,”希姆灵光一闪,“左上、右上、左下和右下的画面是不是分别代表风、土、水、火四个元素?”
两人再次看向石板。
“我想中间的两个分别代表光和腐朽,或者说,光和影。”希姆再指向石板的边缘,那些金色石块的图案,“这个金色石块组成的框架,我觉得它可能代表着……”
希姆一愣。
那可能是土元素,指的是他将成为土元素的命运。
“是什么?”腓特烈问道。
希姆沉思了片刻,将前一天晚上,亚卡告诉他的关于四大元素的事情阐释给腓特烈。
「在尼博尔的灵树还是精灵的时候,尼博尔就有一个古老的传言——远古的精灵中天赋异禀的一员,感受到了大地之下古老的腐朽之源,一切腐朽由她产生,而要想永远革除腐朽的威胁,就必须构建一个强大的屏障,让光的力量庇护整个萤火世界。」
「尼博尔灵树和核心塞安对此深信不疑,实际上,他们确实有理由相信,因为他们已经这么实践了——尼博尔的萤火并非像西珥一样是一个五位一体的整体,尼博尔的五片萤火中有三片被分给了三个古老而强大的灵魂链接能力者,他们分别在三大元素最强大的地方拥抱了光芒,分别成为了银之树的水元素、荒芜废墟的风元素和掘之山的火元素。」
「三大元素维持尼博尔的运转,森林欣欣向荣,尼博尔的植被比尼文的更加巨大而繁茂,尼博尔的精灵曾经能遍布整个荒野。在已知的萤火世界中,几乎所有的地区都有过灵树死亡的历史,也有在灵树还活着的时候就产生了腐朽——尼文的灵树就曾经突然死亡,父亲在守护尼文的时候也出现了腐朽——而只有尼博尔的灵树已经古老到了没有人记得它的名字,也从未在正常情况下出现过腐朽。」
「我们不知道三大元素除了繁荣生态系统外的作用到底是如何实现的,但是三大元素确确实实地让尼博尔灵树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永世不衰,并且在正常情况下未曾出现过腐朽。这说明远古精灵的设想是合理的。」
「但是这个系统始终缺少关键的一环——土元素。」
「不知道为什么,远古精灵中没有适合创造土元素的,因此尼博尔的系统没有土元素。而远古精灵的构想中,必须拥有风土水火四大元素才能彻底建立起完整的屏障,让整个萤火世界免遭腐朽的侵蚀。因此,虽然三大元素庇护尼博尔,但无法庇护整个萤火世界。」
“尼博尔的精灵之光——赛安告诉过奥里,唯有他的子嗣可以肩负起成为土元素的重任。所有人都曾认为,这个即将成为土元素的精灵会是提撒,但提撒被腐朽吞噬了。所以……他们认为,如今即将成为土元素的精灵,会是我。这是我成为土元素的宿命,腓特烈。”
沉默再次降临。
“那……这是件好事,希姆。”希姆从腓特烈的脸上看到了欣慰。
希姆的目光却渐渐黯淡下去:“席瑞思所呈现的……一定会发生吗?”
“从经验来看,这些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希姆,你命中注定将庇护整个世界。”
我命中注定被束缚在成为土元素的命运内。
希姆莫名感到一丝心凉。
正如他先前所预想,席瑞思将未来昭告后,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努力和意志的意义在哪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又剩下什么了?——自己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成为土元素吗?
在未来明朗之前,他知道是个精灵,是伊蒙的养子,是林地的医生……
而现在,他只觉得自己是土元素。
在此之前,他有亲情,有友情,有温暖的心和战斗的意志。
但现在,只有成为土元素的命运。
一时间,他感到身体发软,几乎瘫坐在椅子上。
腓特烈看出了希姆的不适:“激活席瑞思确实会消耗能量,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我……我感觉确实需要休息一下……”
一股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他从未想到会有这样的空虚感。
我是谁,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吗?
就在这时,一旁响起敲门声。
伊弥推门进来,看起来忧心忡忡,她的身后是泰勒。推开门后,伊弥为泰勒让了路。泰勒的心急如焚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希姆,你记得德弋和努去哪了吗?”泰勒上气不接下气,身上湿漉漉的,看样子是跑过来的,“他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