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未彻底清醒,窒息感裹挟着我的口鼻根本无法呼吸,眼睛睁不开,我挣扎,惊讶发现自己在水中!
我很怕水,一般不会主动去水边,但我会游泳,毕竟不能有这么明显而又致命的弱点。
我捏住鼻子尽量不让自己漏气,身体蜷在一起,在我快要憋不住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背部的空气。
呼!
我撕开遮住眼睛的东西,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水。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谋害本宫!
这是,家中的游泳池!
扑通。有人下水。
我转头,啥人没有。
濒死的恐惧缠绕着我,我打了个寒颤,仰着头踮起脚尖勉强一步一步往岸边走去,确保自己不会下沉。
我快要摸到岸边,胜利即将到达,隐约觉得周身水流波动,我以为是循环的水流冲击在我身上,继续向前,下一刻,一双温热的手握住我的腰将我托举出水面。
“我艹!”
我重心不稳,直直朝岸边池板扑去,我迅速反应双手撑住才免得脸与地面鸡蛋碰石头,但总觉得身上怪怪的,空荡荡的,低头一看。
一块绿色的布料被水流冲击到池边,我放声大叫,腾出一只手狠狠掐住腰间的手:“流氓!”
“疼疼疼!”江日卯从水中站起,“姐你干嘛。”
我重新钻入水里,背对江日卯。
我想起来了,这是我23岁的暑假,那一年特别热,江日卯在泳池上方支了层防晒,我见他成天泡在里面纳凉,没经住诱惑,正好学游泳,隔上几天便让江日卯教我游泳。
这会儿,应该是在教我游泳…
至于刚刚遮挡视线的东西,是我剧烈挣扎时不小心滑脱的泳衣…
“对不起。”我弱弱道。
“你干嘛背对着我,还学不学了?”江日卯还来扒拉我。
我环抱着双臂,肩膀抵开他的手,尴尬:“你傻吗,没见我泳衣掉了。”
江日卯这才发现,他刚刚只注意到江三齐溺水了,急忙游过来将她托举起。
哗啦。
江日卯撑着池边起身,拿起一旁备好的浴巾丢在我身上:“叫你别穿比基尼别穿比基尼,这里又没人看,非要显摆。”
我恨不得撕了他的嘴:“你再说一句!”
江日卯好脾气拖着我的胳肢窝将我拽出泳池:“我又没说错。”
我站稳一脚踢过去:“长本事了!”
结果脚下踩滑,多亏我的亲亲弟弟扶住我。
哟,孩子上大了,都有腹肌了。
江日卯推开我:“爬远点。”
没事儿,孩大,害羞,我懂。
我回了房间换好衣服,趴在窗户上喊江日卯:“江日卯,滚进来。”
“干什么。”
“有事。”
“来了。”语气不情不愿,还是老老实实起身。
我坐在床边,将事情与江日卯说了。
江日卯手背反复贴我额头测体温:“你烧傻了?”
“难不成是洗澡水灌太多中病毒了?”
我:?
我捧住江日卯的脸,反复触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吧,之前几次你很快相信我了,怎么这次不信了呢?”
江日卯打开我的手:“你才在说糊话吧,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他翻身下床。
我抓住他:“你干嘛。”
“我去找老妈,你生病了。”
我没好气丢开他:“滚粗!”
这次我慎之又慎没有惊动任何人,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抓到池佑,身体的反应告诉我雄种在池佑身上。
整个计划出奇的顺利。
我命人篡改池佑的报告,将他弄上手术台取走血液,毕竟我现在只是一个本硕博连读的可怜大学生,没有高大上的医德束缚。
但是,拔除情种需要一件东西,不可或缺的那种。
江氏的礼。
算算时间,江予杳才20岁,还在庆城睡大觉呢。
陈九...
我估摸着下巴。
陈九一向谨慎,特别是在江予杳出事之后,恨不得一天二十五小时守在江予杳身边。前两天我偷摸去了趟江氏,礼并没有回到祠堂,所以,东西应该还在江予杳身上。
但是能放在哪呢?
我决定去庆城瞧瞧。
江予杳竟然不在陈九家!
我将能去的地方去遍了,陈家的地牢我都探了几次,仍是没有瞧见江予杳的半毛头发。
怎会。
姐姐姐姐,接电话,亲爱的弟弟来啦!
“说。”
“姐,我回江氏一趟,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江日卯说话狗狗祟祟的。
“说。”
“礼。”
“啥?”我怀疑江日卯喉咙出问题了。
“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脑浆都快晃匀了。
“真的,就在祠堂牌位下。”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江日卯口水都快说干了。
“你没事儿去翻牌位干嘛,不嫌晦气。”
江日卯觉得江三齐脑子真有泡,关注点放这儿?
“小时候掌门人给我俩的玉牌不是被我俩嫌弃,放在这儿首牌下边了嘛,我这段时间总倒霉的慌,想着拿着这玉佩祛祛晦气。”
我无语:“你拿你嫌弃的东西祛晦气?”
“嘿嘿。”
“带着礼麻溜滚回来。”
“好哒。”
我瞧着桌上的礼,戳戳江日卯:“我没做梦吧。”
江日卯嫌弃推开我:“还不快动手。”
“动啥手。”
“摘除情种啊。”
“哦哦。”我拿出保鲜室里的血液,转念一想,不对啊,“你不是不相信我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需要礼?”
江日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仙人姐姐,你自己告诉我的。”
我皱眉:“我说过这一点?”
“说过。”
“真说过?”
“真说过。”
好吧。
我重复江予杳之前的步骤将血液滴在礼上,两双眼睛望着桌上的玉牌期期艾艾。
良久,我腿都蹲麻了,没有一点反应。
“假的?”
“假的!”
我俩终于反应过来,异口同声道。
江日卯拿起礼仔细查看:“怎么会是假的呢?明明我是...”
“是什么?”啧,问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怎么年龄越小,脑袋越不灵光,江日卯明显不想继续说下去,我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没什么...”果然。
咚咚咚。
江日卯没说完,大门被敲得咚咚响。
我凑到猫眼一瞧,我去,怎么是陈五。
晦气,礼果然是个晦气的东西,偏偏有群傻子把它当宝贝。
“江三齐,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拉回江日卯,小声道:“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是不是你把人引过来的?”这里是我和江日卯的秘密基地,隐藏在榕城北边的山坳坳里,爸妈都不清楚具体位置。
江日卯嘴巴张的老大:“我还没问你嘞,你倒恶人先告状。”
“若不是你引来的,还能是我?”
“你用你芝麻大小的脑袋瓜子好好想想。”江日卯戳着我的脑袋,“谁去了陈九那!”
“欧,是我呀。”我惊讶捂住嘴巴。
门外的陈五额头青筋暴起:“江三齐,开门!”
我屁颠屁颠跑过去:“请问有事吗?”
“交出礼。”
江日卯屁颠屁颠捧着假礼出来:“哥,这是假的,给你。”
陈五接过,本就面瘫的脸现在更是瞧不见一丝情绪。
我拽着江日卯的衣袖,窃窃私语:“江日卯,你有没有觉得陈五生气了?”
江日卯低着头凑近我耳边,眼睛一眨不瞬偷瞄陈五:“别说,他好像真的有生气诶。”江日卯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江神医,妙手回春,治好了如此疑难杂症,若江神医以后发达还望记得小弟。”
我面不红心不跳微笑应下:“好说好说。”
陈五不废话,掏出腰间的家伙:“真的给我。”
“啊啊啊啊啊啊!”我和江日卯抱在一起狂轰乱叫,“救命啊,杀人啦!”
“这鬼地方,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乖乖将东西给我。”
我和江日卯同时咬着下嘴唇憋住一口气,果然,这种天然傻经不住逗,别把自己先笑上西天才好。
“呜呜呜呜呜...”我流下两行清泪,倚扶在门边抹去皇帝的眼泪,“弟弟呀,我真不知道真的在哪。”
“是呀是呀。”江日卯也附和,“我在江家祠堂拿的礼,回来之后才发现是假的。”
陈五利索收回家伙:“江三齐,演技真烂。”说完,转身离开。
我不可置信指着自己,冲着陈五的背影嚷嚷:“你小子说谁呢你,明明江日卯演技最差好伐!”拍拍手示意江日卯抱紧我,做做样子。
江日卯松开拦住我的手,我一个趔趄几步扑在陈五后背上。
我人都傻了,回头痛心疾首指着江日卯:“尔竟敢谋害本宫。”
晦气,着实晦气。
我只来得及看见江日卯甩出泛着寒光的铁器,霎时间天旋地转,耳边飘飘然一句:“江日卯,你可真够恶心的。”
我从江日卯怀中站好,几步跑上去拽回陈五:“若不是你推我一把,江日卯会对你动手?”
“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就不要随意拿出威胁别人的东西,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发疯!”
陈五甩开我的手瞥了瞥破了的衣袖,无视身体的疼痛与江日卯对视:“江三齐,看好你的亲弟弟。”
陈五坐回车里,接通电话:“陈九,我不应该答应你照顾姐姐。”
我发疯了。
我知道我矮,但您纡尊降贵垂下您高贵的头颅看着我说这句话不行吗,你不是在对我说吗?怎么看江日卯去了!
江日卯勒住想要报复的我,强行将我扛回家,语重心长:“姐,你明知道陈五是疯子,和他置什么气。”
我咬牙切齿吐出嘴里的汽车尾气:“他用身高鄙视我!总有一天,我要断了他两条腿!”
江日卯安抚道:“冷静冷静,正事要紧。”
对哦,正事要紧。
我坐上副驾驶才恍然大悟:“谁说陈五是个傻逼的,他竟然会抛砖引玉转移我的注意力!”
“那叫暗度陈仓。”江日卯叹了口气,启动发动机。
“管他叫什么,追!”
最后,我俩灰溜溜回了家,妈妈的电话被江氏打爆了。
爸妈黑着脸训斥我俩。
“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开学没去报道,而是去了江氏偷了礼。”
江日卯顶嘴:“那是个假货,我没拿。”
妈妈咬着牙,忍了,继而转向我:“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没去参加考试,也去了江氏。”
“我去偷礼。”
江日卯暗戳戳朝我竖起大拇指。
啪!
两人惊呆了。
“晴安!”
“姐姐!”江日卯跪着朝我爬过来。
我舌尖顶了顶挨打的脸颊,有股血腥味,挨巴掌的滋味果然不好受,怪不得池佑那么恨我:“妈,我有自己的原因。”
江晴安手指颤抖:“江济,是你说的再也不去老宅,是你说的远离老宅,为什么你做不到现在还要带上江昂!”
我咬着腮帮子的软肉:“妈,我有自己非去不可的原因。”
“是你说偏安一隅便是最好,是你说‘礼是老宅最肮脏的东西’,也是你说‘妈妈,我们离开这里’,你现在却出尔反尔。”
“你知道我最生气的是哪一点?是你明明知道隐藏的危险,偏要不知死活往里面凑!自己说过的话让狗吃了!”
“妈,对不起。”
我站起身:“妈,等我找到解决事情的办法,我会告诉你们一切。”
“江济,回来!”
我强撑着泪水坐上车,打开平板上的定位系统,目标在丹城,不远,就在隔壁。
我驱车前往,凌晨两点的时候到了,我爬进后车厢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我随意找了家店嗦了碗面,回车里打开平板。
定位变了,从城东到了城西,听声音,这会儿正打得激烈。
我很满意,双方武力值都很给力,合适我这小小弱女子黄雀在后。
我慢悠悠听着录音开车前往目的地,瞧瞧这爆炸性的内容,原来他也是重生的,是因为我吗。
等我到了,陈五浴血立在原地,手里一截明亮的绿色吸引着我。
我捡起地上的家伙,朝陈五伸出手:“给我。”
陈五同样伸出手,不过是一块按钮:“二选一,你选谁?”
“给我。”
陈五按下按钮,没有任何动静。
呵,我还以为是啥厉害的回马枪呢。
“这是你的。”
我接住陈五扔过来的礼,就这么简单?我以为还得有一番拉扯才能到手呢。
我满意点头,离开。
铃铃铃。
才坐进车里,手机响了。
我接通:“姚叔,替我哄哄爸妈,我马上就回去向他们道歉解释,让他们别生气了。”
“少主...”
对面声音嘶哑哽咽,我心一紧:“怎么了。”
“先生正在厨房做饭,厨房突然爆炸了。”
我偏头看向陈五脚边的按钮。
陈五似是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语气淡漠陈述事实:“二选一,你选择了江昂。”
我指甲掐紧,控制住颤抖的声音:“我妈呢?”
“家主...爆炸前一秒家主刚出厨房,被余波冲击陷入昏迷了...一直在吐血...”
“我要杀了你!”我扣动扳机,忘了里面没有子弹。
我下车的同时掏出腰间的枪。
砰砰。
我和陈五同时倒地。
一直趴着的人缓缓起身,强行掰开我的手指拿走我手中的礼:“姐姐,谢谢你。”
我的心脏连同肺叶被打穿,大量的鲜血涌进我的呼吸道,只能发出咴儿咴儿的声响。
张林,你这狗日的!
“姐姐好奇我怎么没死。”可能我的眼神太多不甘,张林掀开衣摆露出伤痕累累的腹部,我没有看错,有一颗子弹正中他的心脏,“可能是想想在天上保护着我吧。”
我的眸光逐渐涣散,魂魄在半空中聚集。
陈五勉强抓住路过他的张林的裤脚,他也被子弹穿心而过,他吐出嘴里的血沫:“想想...姐姐...”
张林踹翻陈五,一字一句:“她会长命百岁。”
魂魄消散。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