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还张开翅膀，让我拥抱它，
或许春天的原由，多看两眼吧，
伴着熟悉的音乐醒来，树叶随风翕动，阳光扬扬洒下，身下草地湿润，是我熟悉的、缤纷的二十岁。
我起身远离话题由专业课成绩、爱豆转变为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的同学，打通电话：“姚叔，帮我抓个人。”
花了大半年时间安排好所有事，我找到十七岁的江予杳，强行压着她同我到江边露营，这里的光线极好，我很满意。
我开出条件：“拔除我体内的情种，我替你解决筱免。”
这个条件江予杳不可能拒绝。
她抱着双臂：“你觉得，我会被她掌控？”
秋老虎厉害得很，我表情玩味看着包裹严实的江予杳，不置可否。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赤裸，江予杳双手藏进后背，语气生硬：“不需要。”
我撑着身体靠近江予杳，与其对视：“没有人告诉你，拒绝姐姐的帮助很不礼貌？”
“我没有姐姐。”
我扼住江予杳的脖子狠狠掼在地上，微微用劲：“我的耐心有限。”
瞧着江予杳逐渐充血的脸颊，我松手：“想清楚，现在的你没资格拒绝我，或者说，没资格抗拒命运，除非，你不想救常明。”
“关常明什么事。”江予杳语气冷淡，但我抓住了江予杳眸中闪过的那一抹紧张。
我确信，常明可以说是现在的江予杳的软肋，除陈五之外的第二个软肋，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也不远了。
我态度亲昵与江予杳脸贴脸：“你有你在乎的人，我有我闻问的人，都有软肋，何不替对方处理麻烦呢，这样对你我都好。”
“常明在哪？”
我将东西放在江予杳手心：“这是池佑的血液，礼在你身上吧，动手吧。”
江予杳表情微动：“你动了池佑。”
“当然，不然他的血从哪里来？”我理所当然，与江予杳拉开距离。
江予杳轻笑：“看来你是真的不爱他了。”
我皱眉，心中隐隐不安。
“不枉我费心费力。”
“你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
猎手与猎物的位置颠倒。
“既然姐姐亲自将东西送来，我当然不能辜负姐姐的心意。”
我暗道不好，伸手去抢江予杳手中的瓶子。
江予杳敏捷躲开，拿出礼。
不知她做了什么，我的心率再次搏动。
只是，这次没有往日蓬勃的生命力，空荡，孤独，蔓着死寂，向内坍塌...
心脏是那么渴望血液的滋养，却连血液的半分靠近都承受不起。
疼，特别疼，钻心的疼，刻骨的疼。
池佑...
我仰躺倒地，望着夺目的日光，我忽然不确定。
初见池佑，到底是情种作祟，还是自己的见色起意...
明明是我会喜欢的青春模样呀。
他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疼痛。
江予杳拿着瓶子靠近我，我撑起身一点点往后蹭。
我不应该托大，只来自己一个人。
姐姐，电话。
江予杳接起：“贝贝。”
“放了我姐姐。”
江予杳皱起眉，目光凌凌射向我。
我警惕着江予杳缓缓撑起身体，大脑不断过滤信息，自己如何才能逃离这里。
“贝贝呢。”
“放了我姐姐。”
“贝贝呢。”
“放了我姐姐。”
“竟然算漏了你。”江予杳舌尖舔舐后槽牙，“江三齐，你真是有个好弟弟。”
电话那头是江日卯！
“江日卯，别做傻事，走！”我压抑着对血液的恐惧扑在江予杳脚边，抓紧她的裤腿往上爬，江予杳倾倒一点血液，我趴回原地，无能嘶吼，“听话，离开！”
按照现在的时间线，陈五几乎是陈家心照不宣的下一任族长，再加上与江予杳的关系，陈家不可能放任江日卯对陈五动手。
张林呢！
我还是不能理解，明明江予杳有陈五这么便利的杀器，为何任由筱免欺辱拿捏，帕金森？啊不，斯德哥尔摩？应该不会这么心理变态吧，这妥妥受虐狂啊！
扯回正题，我大喊：“江日卯，若不想我生气，马上立刻离开！”
这次我没有将事情告诉任何人，为什么江日卯会...
江予杳好心打开免提，对面传来声音：“姐姐，对不起，这一次，我一定保护好你。”
什么叫这一次！
前几世的记忆哗哗在我眼前翻动，为何池佑提前来医院，为何我在秘密基地处理江予杳时江日卯能那么快赶来，为何江日卯知道拔除情种需要礼…
我瞬间明了。
我的弟弟，伴着我，死了至少两次。
“江济，你知道未来的我为何会盯上江日卯吗？”
我死死盯着江予杳手中的手机，祈祷江日卯能听话，他才十四岁，不应该卷进来，只要我成功拔除情种，杀了江予杳，江日卯和爸爸妈妈可以长长久久活着。
我明明可以护好他的！
江予杳脚跟碾上我的手指：“你应该不是很想知道。”
“贝贝，我知道你听得见。”江予杳自顾自说，“姐...我需要你的帮助。”
啪嗒。
什么东西落地，立即传来两声枪响。
一会儿过去，又来一枪。
有人捡起了电话：“姐姐，我完成了。”
我全身无力，重新瘫在草地上。
江予杳笑颜如花，俯身恶魔低语：“姐姐，我赢了。”
天明明很蓝呀，怎么云朵一片蓝色都不能留给我。
一声枪响。
啪嗒。
江予杳极少失控，她的命掌控在江远谷手中时，都没有如此崩溃：“贝贝！”
她扑向我：“你做了什么！”
江予杳此刻就是个疯子，与我一样，失去了宝藏的疯子。
心脏被血液压制，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停止原本的流动方向，凝滞瞬间，疯狂冲向池佑的血液，似要爆体而出。
“还有个惊喜，只是不知道你接不接得住。”
我咧开嘴巴，一丝血液渗出嘴角，我不在意，勉强从怀中拿出一个按钮：“二选一，你选谁。”
“江济！”
“你选谁。”
江予杳濒临绝望，头死死埋进我的怀里，小声啜泣：“贝贝，我要我的贝贝...”
我爽快按下按钮，口中鲜血不断涌出，鲜血汩汩爬上拿着池佑血液的江予杳：“现在，去拆开你的礼盒吧。”
“记住，这一次，是你害死了常明。”
其实不应该是常明的，我觉得，李明德才是江予杳真正在意的、除陈五以外的人。
可惜老头年龄大了，不容易折腾。
瞧，其实我心眼一直挺好的。
“她在哪里。”
“江边。”
江予杳从我身上艰难爬起，一步步找寻。
到这个地步江予杳仍没放弃到手的雄种，鲜血紧紧依附着她，在灰色的地砖上拖拽出一长串血迹，日光炙烤，只剩下满地焦褐。
江予杳，我要你在绝望中拿到你最渴望的东西，一辈子陷在亲手放弃爱你的人的阴影里。
铃声响起，我勉强接通：“张林，说道做到。”
“放心，常明已经死了，陈五也只剩一口气，等得到江予杳赶过来。”
“江日卯呢。”
“还活着。”
“不会是等得到我赶过去的那种吧。”
“呵。”对方轻笑，“放心，你的弟弟好好的，只是腿上中了一枪，避免他干扰我们的计划，绑一边呢。”
“说话。”
几声呜咽传来。
我听懂了。
姐姐，快跑。
我迅速爬起身，向江边冲刺几步，卧倒。
轰！
我被炸飞十米远，紧紧抓住栏杆，差一点滚下江。
哎呀，大意了。
张林，你能救下江想老子跟你姓！
我强撑着一口气翻回岸上，趁着人还未吸引过来，快速离开现场。
就不该单打独斗，帮手都不叫一个，这下好了，手机没了，联系不上人。
张林这狗日的一定不会送江日卯去医院，我坐进车启动发动机，朝着陈五所在的城市行驶而去。
快要跑出城外时，我打开卫星定位，江日卯竟然就在距离我不远的位置！
怎么可能！
屏幕中一红一绿两个小点越来越近，我内心越来越慌张。
扫开遮挡视线的杂草，一片黄色衣角露出，江日卯下半身浸在肮脏的小水池里，浅浅的水池渗了一大半的血，
我跑过去。
“日卯，江日卯，你别吓我呀。”
“醒醒，江日卯醒醒。”
“江昂，醒醒！”
我失措抱起江日卯，骨连着皮，肉连着筋，全身都是窟窿。
我终将再次失去他。
不行，不能，我不允许！
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下一次重生，不知道若有下一次重生江日卯会不会跟着我一起，不知道若最后一次机会来临我有没有能力去抓住它…
江日卯身上的血止不住，我抱着逐渐冰冷的江日卯静静等待代表希望的朝阳升起。
张林拖着江予杳挡住初升的太阳缓缓走来，影子将我俩遮盖，密不透风。
“江日卯已经死了，把他给我，发挥他最后一丝用处吧。”张林蹲下身。
我眨了眨被日光灼伤的眼睛。
“给我。”
“张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
我扬起血泪的脸：“张林，你终将失去所有。”
“你的父母还活着。”
“你的父母如同死了。” 张林脸藏在阴影里，模模糊糊我看不清楚，我笑道，“在你选择江想的那一刻，他们放弃了你，你遇上了一个好老师，李明德费心费力教出了你这个畜生。”
张林声音暗哑：“我们都是畜生，为了私欲不择手段。”
我表示赞同：“是啊，不如我们俩赌一赌，谁能赢。”
张林瞧了眼脚边的江予杳，与我对视，眼中流露出笑意：“看来是我胜算大一点。”
“你说，十三岁的陈八，能不能打赢十五岁的谢笙，得到江想的独占权？”
张林脸色一变。
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你...”
“我猜的。”我用衣袖仔细擦干净江日卯脸上又渗出的黑色血迹，“我猜，陈八早就有这心思了。”
“我再猜，她密谋杀害你，可惜被江想干预，没成。”
“我还猜，她偷听了你与谢笙的计划，趁你外出杀了谢笙，杀了江想父母，带走了她。”
袖子不够用了，我脱下干净的里衣继续，终于，江日卯脸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我很满意。
“现在轮到你猜了。”
“江想，在哪。”
张林一溜烟消失在我眼前。
我挪动酸麻的双腿，在江予杳身上摸了大半晌，后知后觉，狗日的张林带走了礼。
没事，至少这个世界的爸爸妈妈还活着。
江予杳已经死了，江氏落入江浔音这个废物手中构不成威胁。
江日卯，祈祷我们有来生。
砰。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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