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醒来时是在深夜,身边只有圆子陪着她。
窗边突然传来窸窣的响声,她撑起疲软的身子就要跑去床头抽刀。
那晃动的人影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刀剑出鞘的声音被吓到了,许久没有动作。半晌,沉闷又熟悉的嗓音响起,“是我,我被卡住了。”
是宫子羽。
梵音不知他深夜到访还不走正门有什么目的,但还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走出屏风到他身边。
宫子羽人高马大的想要从窗子爬进来不是件易事,他此刻半边身子留在外面,只能抬头勉强与梵音对视上。
“帮帮忙,外面怪冷的。”
梵音将刀刃贴在他颈上,说出口的话和今夜的风一样让人心寒,“你说,我要是因为夜色看不清执刃大人的脸,失手将你当成刺客杀了,
那明天会是谁坐上继任执刃的位置?”
她目光灼灼,看着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宫子羽心跳如雷,半点不敢乱动,惊慌之下还咬着了自己的舌头,“别别别,梵音姑娘刀下留人,我今夜来是想跟你商量个计划。”
“计划?”
寒风朔朔,屋内燃着上好的银碳,宫子羽呷了一口热茶,默默感慨不愧是宫尚角羽翼下的人,吃的用的都是一等的好。
“所以你想让我们陪你和云为杉给无锋演一出戏?”梵音打量他的眼神带着鄙视,似乎在为他的天真感到无奈。
“你就这么相信云为杉?”
“无锋的半月之蝇不过是为了控制手下的骗术,阿云已然知晓,况且阿云的义妹死于点竹之手,她自然不愿再和无锋有瓜葛。”说罢,宫子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再说了,阿云爱我,定然不会骗我。”
梵音执茶盅的手一顿,一时间找不出词来骂醒他,“她骗你骗的还少吗?”
宫子羽沉默了一瞬,再次抬头时梵音以为他是想清楚了,可没料到他神情语气更加坚定,“我相信她。”
“若是这个计划出了纰漏,那我定会拿命作赔,护整个宫门安全。”
“就凭你?你连宫远徵都打不过。”
男人精心绘制的宏图瞬间被无情打破。
宫子羽不再说话,起身要离开时连背脊都挺不直。
内忧外患,宫门危矣,
他这个执刃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了。
“等等。”梵音终究是看不下去了,“我答应你。”
请无锋入瓮,背水一战,这好像是宫门唯一的活路了。
大不了战败了,她和宫子羽一刀划了脖子引燃无量流火。几十年后,宫门又是欣欣向荣的江湖第一大派。
只是,这事要是让宫远徵知道了又是好一顿闹。
“我既然被宫门请来受了你们恩惠,那我就要承担起神女的职责。”
“此战成败与否,我都与你们一同面对。”
“宫子羽,不要让我失望。”
宫子羽眼中隐约有泪花。
这样感人的场景终结于他一脚迈出窗沿,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梵音只能看到一只脚在面前挣扎。
“梵音姑娘,再救救我,我又卡住了。”
……
她突然有些后悔答应宫子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