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山谷风大,一阵一阵不停地刮,吹得医馆檐角下挂的几只铃铛响个没完没了。
这些四方铃是梵音挂的。
那天她捧着这些铃铛推着宫远徵,后者告诉她要是真的吃饱了没事情干可以帮自己试药。
“你这人说话好恶毒!”梵音腾出一根手指指着他,一张小脸气成了河豚,不管不顾地把怀里的四方铃往宫远徵怀里一扔。
“我不管,你轻功好你长得高你帮我挂。”
挂铃铛倒也不是梵音有多喜欢听这声响,只是她觉得医馆和徵宫平时都太过安静了。
安静的不像活人住的地方。
再加上这两个地界都是宫远徵管辖的,他平日里不喜欢下人跟着,于是活人气就更少——挂点铃铛好歹能热闹点。
“再说了,你不是很喜欢铃铛吗?”
梵音想要摸摸少年满头的银饰却被躲瘟神似的躲了过去。
“随你,反正我不帮你挂。”
宫远徵拂了衣袖大步流星地离开。一宫之主在屋顶上蹿下跳就为了挂个铃铛,怎么看怎么蠢!
可是倒梵音铁了心要让他干活,守着那堆铃铛在医馆门口坐了一天,但凡来个了人都要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宫远徵直觉这样丢的人似乎更大,于是挑了个漆黑的夜晚帮人挂了上去。
“少爷好厉害!”
梵音看着他的眼睛里都冒着光,和那晚漫天细碎的星光一样。
可是现在梵音却觉得这铃铛声噪耳的很,让她都没法静下心来和宫子羽他们理论。
宫子羽死活要说瓷瓶里装的就是安神汤,护着云为衫不肯松口。
最后一点耐心被消耗殆尽,梵音指了指那只浅青色瓷瓶,破罐子破摔道:“那你喝一口自证。”
宫子羽还真的从云为衫手上夺过瓷瓶,没一点犹豫地灌了一口。
!
恋爱脑都叉出去好吧!
梵音以为这个世界的剧本是以权谋为底色的,可是这个执刃为什么看起来只会谈恋爱啊!
半刻钟后,宫子羽还安然无恙地站在他们面前,没有七窍流血也没有当场暴毙。
“你们可以走了。”宫远徵收刀入鞘,拉着梵音让出了一条道。
看着他们二人墨色的衣袍消失在夜色里,梵音心里难得漫上一股慌乱。
她扯了扯宫远徵衣袖,自觉认错:“他不会死吧?我以为他不会喝的……”
除了朱砂的味道,梵音也观察过云为衫留下的药渣,那瓷瓶里配的是毒药绝对不会错。
“死了不正好?”宫远徵只顾从容,把药罐里的药渣打包扔了出去,“死了正好让我哥做执刃。”
梵音被他这话吓得面色苍白,宫远徵不免要笑话她几句。
“你平时不是胆大包天吗?今日怎么这么经不起吓?”
她的神色还是惶恐,从脚底到天灵盖都紧绷着。宫远徵敛了玩笑的语气,和她解释:
“他每日吃我的百草萃,不会有事的。”
又是一阵铃铛声,节奏急促,但梵音的心情却放松了下来。她拍了拍宫远徵的肩膀推着人一起往外走:“那我们快回去睡觉吧!”
听了她的话宫远徵面上涨起一层红晕,正要开口骂人梵音又絮絮叨叨地补了一句。
“我们回徵宫,各自的房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