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花期。
她今年又在院中种了许多不同品类的花,有些还是谢危送她的稀奇品种,如今皆是盛开的,争奇斗艳,花香味并不重,却是淡淡的扑鼻的香气。
此刻那娇嫩的花瓣,涌入鼻腔中的香气,倒让人格外注意。
谢危我府上绿植不多,花更没有两盆,或许你还要重新种一些。
谢危的话中平淡。
淡漠的眸子落在那些花上许久,怪不得她身上总染花香,院中的花种的如此之多。久而久之,总会染上一些。
他竟瞧着这一盆盆的花便想着她嫁过去后的日子了。
姜迟晚我知道。
她不由想起吕显方才那些话。
谢危不爱侍弄花草,故而偌大的谢危只有些苍翠的竹,尽显幽深淡雅。
而她不同,她爱花,爱瞧花开陪花落,纵然日日看着它们并不大的变化,心中也是欣喜的。
谢危筹谋多年,竟只因她爱养花便放弃那高高在上的皇位,甘为人臣,居人之下么。
姜迟晚谢危,你放弃皇位,当真只为我爱养花?
她眸中竟有几分忧思。
若他今日如此,她只会觉得更亏欠他几分,只觉心中石头愈发重了。
谢危居于高位,掌至高无上的权力,也会多生许多牵绊,要做些不由己之事。
谢危你若只觉我为此一事,觉亏欠于我,那便不值了,卿卿。
无论她心中何事,谢危总能一眼看穿。
他宽大的掌抚过她乌黑的发丝,似是在安慰,想叫她放下心来。
可姜迟晚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那纤细的手指紧紧握着衣摆,低垂着头,贝齿轻咬唇瓣,竟还是有几分顾虑。
她轻易许了谢危婚事,可如今聘礼进了院中,她却有几分退缩起来,仿若一脚踩在绵绵白云之上,如梦一般。
谢危怎么,怕了?
谢危的声音依旧沉静。
婚嫁之事,往往女子忧思更多一些。更何况姜迟晚这般总怀疑着自己,纵然有个什么想要的,得到时并不完全欢欣,却会先想某一日是否会失去。
只见她那般攥紧手指,指节处都些许泛白,他有些心疼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
她仍满心忧虑,未察觉他的举动,那时一惊,倒将手松开几分,掌心却有隐隐的痛感。
姜迟晚谢危,你如今对我这般好,可若我们一同度了长长岁月,一切都没有那般强烈。
姜迟晚你是不是会……
姜迟晚厌弃我。
最后三字她说的极轻。
可那声音却是颤抖的,她分明惧怕。
大姐姐曾说,有些男子爱你之时浓情蜜意,待将你娶到后,先是装模作样地再待你好几日,如此一日日下去,便相看生厌。
就如那天上皎月,远远望着生辉,叫人想要据为己有。可若有一日,当真近在咫尺,也许反倒没那么幽凉圣洁。
谢危不会。
谢危说这话时那淡不染尘的眉微微蹙起。
他自是想过姜迟晚的顾虑,想过她会觉得将会失去些什么,可他从未想过,姜迟晚怕失去的竟是他的爱。
她竟怕他会厌弃她。
——
婚前焦虑很正常莫喷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