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怎么,张大人很了解谢某?
他的话中几分嘲讽。
只语气依旧平淡,仿若只是在同张遮说些什么无足轻重之事,修长的指再次轻轻落下一子。
谢危他人之物,既已归他人,谢某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谢危若我看上那物时,它还无主,纵然日后被他人得到了,谢某也会千方百计拿过来。
谢危不过,在谢某眼中,那物始终都是谢某的,何来抢夺之说。
圣人皮囊下藏的是一颗坏透了的心。
面前的人眉目清淡,温和的表面下是一个疯狂、执着且极端的谢居安。
他想要的东西不会退让半分。
他这般位高权重、运筹帷幄,又有什么东西,什么人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张遮谢少师此言与强盗有何异?
已入城道之中,风亦止了。
阴影之下,他的脸愈发冷然,薄唇紧抿着,眸中也只有几分愠怒,手更是将那白棋握得很紧。
如今他才真正看透了谢危。
什么位高权重的少师,什么温润如玉的先生,他通通不是,他只是一个疯子。
谢危强盗见之世上珍奇、有利之物皆索之,求之。而谢某,只求心中所想。
谢危且强盗一味去抢,最后反而不能如愿,可谢某不同,谢某如今已经得偿所愿了。
他的唇边含了几分笑意。
只那笑中含了许多的意味,仿若是在同张遮炫耀,也是在告诉他,姜迟晚已然是属于他的。
一年前,张遮曾在酒楼同他说愿意奉陪之言。
一年之后,那花终究归到他的手中。
张遮谢危,莫要欺负她。
白子已然落了下乘。
他或许方才还是有气在心头,只如今已然皆数散去了,只胸腔中仍闷着些不知名的情绪。
上一世纵然难忘,也终究是上一世。
谢危的得偿所愿,终究也是她的得偿所愿。而他,或有不甘,但终究也只能不干。
他谢危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抢夺本该是他人的妻子。能不顾姜迟晚意愿,将她夺入宫中。而他,不能。
不过也好,姜迟晚爱的不是他或者燕临,总不至于,再被谢危强行夺了去,郁郁终生。
谢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自会珍惜。
最后一子落下。
这棋局赢得竟也是他。
张遮如今心中含了太多事,又有太多顾虑,想的太多,可偏生又有一股气,不退不进,便赢不了。
龙套谢少师,张大人,到了。
马车停的倒正好。
谢危先一步下了车,只方才下马车便朝着姜迟晚的车走去,立于车旁。
姜迟晚方才撩开帘子,看到的便是似乎有几分气却又有几分欢愉的谢危,他细如修竹的指便在眼前。
她将自己的柔荑放下去由他扶着下了马车,只仍有些不稳地往他怀中扑了扑。
谢危是故意的,扶她时见她将要落地,手便收了几分力,叫她不至于摔倒,又站的不稳。
而这一幕,刚好落在张遮眼中。
方才下车,他便不自觉去看姜迟晚的马车,却见同着浅蓝色衣裳的二人拥在一起,衣袍交缠,谢危的大掌落在姑娘单薄的背上。
他敛下眸子,苦笑一声。
终究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