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
仿若置身冰窖子中,身上也生了冰凌子一般,冷的深入骨髓之中。
她梦见了曾经。
她的父亲死在那样一个秋日,她再没一个至亲骨肉可依。
父亲要她去京城投奔姜家,她便去了,初到京城,见什么都稀罕,只心中依旧放不下去世的父亲。
姜府的伯父似乎很高兴她的到来,却只安置她之后,再未给予过她半分关怀。
她告诉自己,想要的不该有那么多。
姜家的大姐姐待她不错,只她们一月到头都见不到几次,与她同来的二姐姐,是有几分傲气的,她小心翼翼怕招惹了她。
好累。
她每见流离失所的难民,总在他们身上见到自己的影子,纵然有住处可去,可她同他们是一样的,都没有家。
没有人会爱她。
谢危卿卿。
谢危别睡。
谢危轻轻摇晃着她单薄的身子。
她费尽力气才将沉重的眼皮撑开,眼前是跃动的火光,倒映的暖光覆在二人身上。
他们二人此时置身于山洞中,除去这火带来的光亮外,此处都是漆黑的。
姜迟晚谢危,你身上可有伤,疼不疼?
她好似已然忘记了身上的伤口。
只紧要地将他放在第一位,关切的望着他,那时从马车上摔下来,应当是很疼的,她担忧谢危。
谢危我无事。
心中似比挨在这火边还暖几分。
唯有她才会这般,将他放在第一位。这般的将自己置于不重要的位置上。
谢危卿卿,我为你上药。
他话中是带几分询问的。
这伤在背上若要上药,自是要将衣衫褪去的,他们除去第一次回京时,还未曾这般见过。
姜迟晚好。
她总不能怕这些的。
那双纤细的缓缓移至自己的腰间,将系带解开了,她的指尖颤抖着,犹豫几分,将外衫也褪去。
光滑白皙的背上是可怖的剑痕,那伤口的血迹已凝固几分,甚如玉瓶上生了裂痕。
谢危若是疼便告诉我。
他眼中并无半分情欲。
似乎只有这可怖的痕迹,叫他心疼,叫他心中泛着酸意。
他的卿卿何时受过这般的伤。
谢危微凉的指尖不时滑过她的背,她尽力忍着才未曾颤栗,那伤药洒在伤口处实在是痛的。
又有几分密密麻麻的痒感,加之这刺痛的感觉,她狠狠咬着唇才未发出声音。
山洞中恰又是冷的,待为她将药上完,谢危即刻便将外衫披在她身上,避开着她的伤口,将她揽在怀中。
鼻腔处皆是谢危身上的淡淡梨香味。
姜迟晚谢危,其实我很喜欢鹅梨香。
她也不知怎么竟说出这句话。
鹅梨香,是她曾经家中最常燃的香。
不知何时,她也开始在谢危身上闻到这味道,从前惧怕一点点同他身上这味道抗衡一般。
谢危我知道。
入宫伴读时,她不喜食糕点。
用的最多的无非梨儿酥。
他曾经燃香最多用的是檀香,在知此事后便将安神香换成了梨香。
那时,她避他如蛇蝎。
做这些,无非叫她肯靠近自己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