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遮姜姑娘只站在那人角度考虑,何不想想自己?
张遮望向她的眸子隐忍又克制。
她只说了一二,他便察觉出她说的是谢危。是那个在梦中将他们二人拆散的谢危,是她如今属意的谢危。
姜迟晚我并不想做自私之人。
茶水已然凉了。
她垂下眼睑,手不自然地攥紧袖子,压下心中种种翻涌的情绪,只余这句话。
张遮但是在张遮看来,姜姑娘的快乐更重要些。
张遮或许随心便是答案。
袖中的手已不自觉地攥紧。
他想起姜迟晚被囚在宫中的日子里,在狱中,他多么盼望有一日能再与她相见。
只未想到相见之日,她已心力交瘁,只因在宫中时心气郁结,消磨了她的生气,终究香消玉殒。
姜迟晚多谢张大人。
她已然将决定做好。
心中那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她的话也带上几分松快,衣袖也从掌心放开。
张遮姜姑娘不喝些茶么?
他说这话时,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去。
只余一颗砰砰直跳的心仿若已然到了喉间,只等她一句话的判决。
那些二人一同度过的日子,究竟只是大梦一场,还是切切实实存在过的,二人曾有过的一生。
姜迟晚我不喜喝峨眉雪茗。
手中茶盏落地。
发出刺耳的、锥心的声响。
仿若时间停止了,仿若浑身的血液皆倒流入脑中,他再也克制不住那如浪潮翻涌的情绪,是恍然大悟般的惊心。
是激动与几分欢愉过后的失落、痛苦和悔恨交织。
姜迟晚怎么了,张大人?
姜迟晚有些讶异。
张遮仍怔愣着,那双眸子像在看她,又像在透过她去看些什么,只半晌,他都未曾有动静。
张遮无事。
他只觉自己的声音都很遥远。
那双眸子已有泪水溢出,他的眼尾微红,双手颤抖着去拾地上茶杯的碎片。
够了,有这些便够了。
低头时,晶莹的泪珠落地隐入地面,没了踪迹,他抬起头来时,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
姜迟晚多谢张大人今日的指点,只我还有些事要做,便不在张大人家中用膳了。
姜迟晚此时只想去见谢危。
可她仍等着张遮缓过来一般才同他道别,只心中急切已然压不住。
张遮好。
张遮的声音仍有几分颤抖。
被他强行压抑在躯壳之下的那些翻涌的爱恨嗔痴似乎一经打开便再也收不回了。
或许,他们二人都未曾守住上一世的诺言。他曾说过纵然她不记得,也定然不会放开她的手,可如今,他甚至不敢去告诉她那些曾经。
那些,将被他深埋于心底的曾经。
他爱姜迟晚,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今世初见姜迟晚,他便觉被她吸引,竟日日总想起她,他原以为是自己疯了,只一面,竟念一个姑娘至此。
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可如今,她爱的并非他。
上一世,她死便是因心气郁结。这一世,他又怎能用上辈子的事情来困住她。
他不想再看到她那般了无生气的模样。
或许他是懦弱的,他不敢,不敢将那些曾经宣之于口,可他宁愿如此,也不要见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