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是绿油油的菜苗,小路被打扫得分外干净,张遮的母亲仍在那片辟出来的菜圃中忙碌着,为它们浇水。
龙套这位姑娘是?
张遮的母亲头发仍是乌黑的,身子硬朗,笑着看向姜迟晚时,只给人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虽同他们说着话,手下动作仍未停下。
张遮这位是姜侍郎家的三姑娘,我带她来家中谈些事情。
他说这话时手指微颤。
此刻的场景愈发与他梦中的重叠起来,只那时,姜迟晚与他是情投意合,而今日,只不过友人。
日后,或许友人都算不上。
龙套原来是姜三姑娘,还没吃午膳吧,你们进屋聊着,我去给你们做些吃食。
她倒有些手忙脚乱。
慌张地擦了擦自己有些脏了的手,从菜圃中走出来,面上的笑意不减,热情万分。
只她这话倒像是认识姜迟晚一般,叫人疑惑。
姜迟晚您认识我么?
方才从菜圃中出来的张遮母亲有些站不稳,姜迟晚未曾有半分嫌恶地伸出手扶了她一把。
待到她稳稳站住后她才松开手。
瞧见这幕的张遮眸色深了几分,心中竟漫上几分苦涩,那梦中之事,终究虚幻,而他竟久久难以忘怀。
龙套姜家的三姑娘经常做善事,京中的大官们不曾注意,我们这些百姓可总是夸赞姜姑娘的。
龙套张遮啊不太会与姑娘相处,总跟块石头似的,姜姑娘可得多多包涵他一些。
她似乎还要说下去的。
姜迟晚是张遮头一位带回家中的姑娘,她难免误会了二人的关系,且又见姜迟晚是她喜欢的那种姑娘,更忍不住多说了些。
张遮母亲。
张遮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面上仍然没有分毫变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依旧平静,只那心已千疮百孔一般。
龙套哎呦,瞧我说了这般多的话,你们快些进去聊吧。
张遮的母亲这才反应过来。
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头,似是在怪自己头脑不清,随后转身去了另一间屋子,应当是用来做饭的。
张遮姜姑娘,进吧。
张遮率先为她打开了门。
房中陈设确实简单,只几把椅子,木桌上放的是许多的各种各样的书籍,有本还翻了一半,还有张写了几行字的纸平铺在一旁。
屋中倒是明亮,也无任何灰尘。
张遮姜姑娘,方才未说完的话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张遮为她倒了杯茶,是峨眉雪茗。
梦中,她最不爱喝的便是这种茶,甚至不喜到,桌上有峨眉雪茗,她连茶杯都不愿动。
若梦是假的,应当无法同她喜恶一样,她也不会这般不喜这茶。
姜迟晚张大人,若有一人,你自觉与他同行将会连累于他,倘若分离,于他依旧为折磨。
姜迟晚那么,该如何选择?
她只瞧了那茶一眼。
峨眉雪茗,是她最不愿喝的茶。
只因这茶,是她父亲生前最爱喝的,在父亲去世前,桌上放的仍是这峨眉雪茗。她每每见这茶,便觉苦涩。
如同父亲离世时,那般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