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贼人又如何,张大人如今不还是被困在一个贼人手中?
谢危的眉眼淡不染尘。
然话中却是如此的大逆不道,他居高临下淡淡瞥了张遮一眼。
纵然瞧再多眼,他都不知为何卿卿要同他定亲,这般刻板的人同她一起,了然无趣。
张遮谢危,你如此不顾人伦,枉顾臣本,不怕被天下人唾弃吗?
张遮置于袖中的手攥紧。
一身囚服却挡不住他身上那清冷出尘的气质,受过牢狱折磨,他那张出众的脸上有几道血痕,可他依旧正襟危坐。
谢危怕?
谢危谢某早就不懂怕这个词了。
谢危忽的俯下身。
他瞧张遮这副淡然的模样愈发不顺眼,倾身在他耳边,薄唇轻启。
谢危张大人定要好好活着。
谢危好好看着她在乖乖待在我身边的模样。
本这世间除仇恨一事无事会让他再如此挂怀,可他如今已不想再忍。
十年来,他见证二人相处的朝朝暮暮。
他见姜迟晚与他同行,为他绣荷包,为他整衣襟,同他一起要逃离京城。
他嫉妒,嫉妒的发疯。
张遮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张遮动了怒。
他攥紧的拳头将要挥到谢危身上时,偏生被牢狱中的侍卫压住,他动弹不得,愤恨地看着谢危离去。
谢危好好照顾张大人。
谢危我倒不想看张大人在这牢狱中受太多苦。
谢危拂了拂衣袖上的灰尘。
自牢狱中走出去,外面天光刺眼,他细如修竹的手在眼前挡了挡。
龙套谢大人,姜姑娘醒了,如今正在殿中要……要寻死。
一小宫娥面色焦急地跑过来。
她是被吩咐去照顾姜迟晚的,本老老实实在门外守着,可房间中久久没有动静。
甫一发出声音,便是什么碎裂的动静。
她跑进去,却见茶杯被姜迟晚摔碎了,她将一块瓷片紧紧握在手中,那锋利的瓷片将要划破手腕。
好不容易夺走了那瓷片,叫人看好姜迟晚,她便急匆匆来寻谢危。
谢危松手。
谢危一脸阴沉。
他的眸子幽深,紧紧盯着她握着尖锐簪子的手。嘴唇紧抿,手背上青筋隐隐浮现,像是下一秒便要发作。
姜迟晚谢危,你这是恩将仇报……
姜迟晚醒来时浑身酸痛。
身下绸缎单子已被换掉,可她身上的痕迹,她手腕上那被绸带绑住生出的印子,都切切实实告诉她。
她已经失了贞洁。
而夺走她贞洁的,便是那如今举兵反叛的谢危。
她自问与谢危无冤无仇,唯入京时救过他一次,此后多年,他们连面都未曾见过。
谢危松手。
谢危避开了她的话。
只低声重复了一遍,她手本就被那碎片划破流了血,此刻簪子尖锐那一头抵在她脖颈上,已然渗出血来。
姜迟晚你放我出宫,不然我便死给你看。
姜迟晚此刻已然心如死灰。
但她仍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四方皇城,去找张遮,去过想要的生活。
谢危你可认得这个?
谢危倒毫不慌张。
他缓缓从袖中将一荷包抽出,而那荷包,是她绣了许久,赠与张遮的那一只。
张遮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荷包交给别人的,除非,此刻他也被谢危囚住。
谢危他,竟用张遮来威胁。
姜迟晚你会遭报应的。
姜迟晚的泪已流了满脸。
她眼中皆是对谢危的痛恨,可手却无力地垂下来,簪子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