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已至,燕家也将被流放。
京城依旧繁华,纵然这般冷的天,也有不少小贩叫卖。
这是姜迟晚第一次迈进牢狱。
里面暗无天日般,只靠着那几根蜡烛点亮,微弱的烛光跳动着,不少牢犯伸着头往外探着,一张张污秽的面孔让她不禁瑟缩几分。
龙套一切都安排好了,外面有我们的人看着,姑娘您注意些时间便好。
关着燕临的牢门被打开。
带她进来的那人也自觉退下,姜迟晚对上牢中坐着那人的视线,只一眼,她便红了双眼。
燕临迟晚妹妹。
燕临似乎有几分惊喜又窘迫。
此刻他一身囚服,身上皆是受刑后的血痕,就连那张脸都未曾避免,他就这般坐着,静静看着她。
姜迟晚怎么会,他们为何对你用刑?
姜迟晚声音发颤。
她几乎不敢去看这般的燕临,她总会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同亲眼目睹盛开的花凋败。
他分明是那样好的人,为何偏偏要受此待遇。
燕临不过是那几日惹到了薛烨。
燕临哭什么,我又不疼。
燕临见她流泪,满心皆是苦涩。
他伸出手似乎想为她擦一擦,可方才将手伸出去,却忽的看到那上面的血痕脏污,手停在半空。
迟晚妹妹生的这般白皙,怎能让他的手脏了她干净的脸。
燕临别哭了,我手脏。
姜迟晚在他眼中总是瓷娃娃。
该被护着捧着,该让人给她不尽的荣华富贵,该无忧无虑,偏不该出现在牢狱中,来看他。
姜迟晚我并非瓷娃娃的,燕世子。
燕临听到她的话愣了愣。
他总对别人叫姜迟晚瓷娃娃,心中却也这般想的,未曾想,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悬在半空中的手被她拉过去抹了抹泪。
白皙的脸虽脏了一块,她倒毫不在意。燕临却笑了笑,用自己还算干净的衣袖为她擦拭干净。
燕临姑娘要干干净净的才好看。
方才被擦干的泪又流下来。
她的泪像是止不住了,那张娇嫩的脸布满了泪痕,倒让人怜惜,尤其与这般糟糕的环境衬起来。
燕临怎么又哭了。
燕临他们没对我如何的,真的,我自小到大挨过不少的打,都比这重些。
燕临顶着满脸的伤痕这番话并无一点说服力,可姜迟晚还是扯了扯嘴角,对他笑了笑。
姜迟晚真的么?
姜迟晚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微弱的烛光打在她脸颊边,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此刻看着竟有些可爱,燕临别扭地别过头去。
燕临当然了。
燕临你给我的香囊我都好好存着呢,若是被欺负的严重了,我如何还能拿着这香囊。
怕她不相信,燕临从怀中取出那香囊。
淡淡的木芙蓉香传来,倒叫二人仿佛回到了那姜家院中的一角。
燕临自木芙蓉树上跃下,带下一树花瓣,他微微偏头,便注意到坐在角落中的姜迟晚,可惜,他最终将目光放在姜雪宁身上。
燕临迟晚妹妹,其实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事。
燕临好像许多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又好像有一些事一开始就错了。
所以她才一直恭恭敬敬地称他为燕世子,只他让她叫自己“燕临哥哥”那次外,她从未再将燕临哥哥说出过口。
终究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