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10

宫子羽离去后不久，傅嬷嬷便遣了侍女过来叫新娘们素服退钗前往女院正厅。

在选亲大典之前，宫门会安排大夫对所有的新娘号脉问诊，评估体质，排查隐疾。

大厅内，新娘们未施粉黛，未着熏香，穿着统一的白色衣裙，脸上蒙以面纱，端坐在两边，由徵宫派来的大夫切脉检查。

“淳于姑娘，你这是先天的弱症啊。”大夫收回手，微微摇了摇头，拿起笔记录脉案。

寒酥赶紧道：“大夫，我家也是医药世家，经过多年调养，如今已是大好了。”

大夫停住笔，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已目含忧愁的少女，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便心软多说了几句。

“姑娘，你这不是病，却比病症更加难以调治。你体质纤弱，会比旁人更加容易染病，一旦病了便是重症。虽说调养好了，但这旧尘山谷充满毒瘴，你实在是不适合长期居住在此地，恐会影响你的寿命啊。”

寒酥垂眼，手指紧紧攥着衣裙布料。

若是不能留在这宫门，她还能去哪里呢？

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涩然的弧度。她的命已经不只属于自己，短寿又如何，重建藏书楼的时间还是有的。还有就是……在死之前，留下一个能够传承有舟氏的血脉，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吧。

想及此处，嘴角的弧度渐平。

云为衫坐在寒酥的上首位置，虽然大夫声音很轻，但是习武之人耳目本来就好，便听到了大夫对寒酥说的话。她的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宫门选新娘，其他都为其次，最主要的是要身体好，寒酥第一项就不符合，自然没了竞争力。虽然在之后的体态身姿评估里拿了个上上等，但最终还是只得了一个木牌。

寒酥一碗一碗地喝下宫门调理身体的秘药，咽下口中的苦涩，开始思忖如何才能留在宫门里。

评选结束后，新娘们又在庭院中三两成堆的叙着话。

寒酥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左手缓缓捻动着手链垂坠下来的莲花菩提坠，拾级而上时，被不远处几个新娘的交谈声吸引。

“真羡慕你，少主大人肯定选你了。”

“哪有，云姑娘也是金牌。”

云姐姐也在？

寒酥好奇地看过去，云为衫正坐在楼梯上看着手里的牌子，嘴角微扬，似乎心情很好，但在听到另一个得到金牌的新娘姜离离提到她时，瞬间收敛了那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以我对宫唤羽少主大人的了解，他一定会选择你，不会选择姜姑娘的。云姑娘，不要担心了。”上官浅从楼梯后面绕了过来，说出的话让气氛更加的紧绷了。

“你很了解少主大人？”云为衫收起手里的牌子，抬头看向她。

宋四姑娘嗤笑了一声，她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见云为衫问出这话，嘲讽道：

“都是冲着少主来的，能不提前了解吗？你们也都别装了好吗？云姑娘，你也别担心，就算少主选了姜姑娘，那也还有宫家的宫二先生，宫尚角年纪也到了，不会再等到下一次选亲。宫二先生的威望可不比少主低。”

“云姑娘，可是要做少主夫人的，对吧？”上官浅话中有话。

“我无所谓，宫二先生人也很好。”云为衫淡然答道。

“不可以哦，”上官浅支撑在楼梯扶手上，迎上云为衫疑惑的神情，她托着下巴，眼眸中流露出少女的情思，“因为，我喜欢宫二先生。”

此言一出，一片寂静，只剩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寒酥心道有趣，真应该让宫远徵听一听上官姑娘这一番霸道的言论，在外威名赫赫的宫二先生犹如掌中之物，唾手可得。

“淳于姑娘。”想是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宋四姑娘叫住了想绕远路溜走的寒酥。

寒酥顿住，侧身向她们这边讪讪地笑了一下。

“淳于姑娘，无事的话可以来和我们一起聊聊天。”姜姑娘亲和地说。

“淳于姑娘，得了什么牌子？”宋四姑娘好奇地问。

寒酥抬起右手给她们看，“是木牌。”

宋四姑娘捂着嘴，“真可惜，我看羽公子这么喜欢你……”

寒酥收起了牌子，抿了抿唇，轻声道：“羽公子是心善，才关照我多些，并非喜欢。”

“不能这么说，羽公子找淳于姑娘应该是有正事。况且，淳于姑娘年纪小，与羽公子也差了好几岁呢。你呀，就别乱点鸳鸯谱了。”姜姑娘出来打圆场。

宋四姑娘想了想道：“论年纪的话，宫门的宫三少爷宫远徵倒是与淳于姑娘的年纪相配呢，只是他还未及冠，也不知这次选亲他参不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