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少年沉睡的面庞,平日里卷翘忽闪的睫毛,静静地盖住所有的星辰,所有的乖张桀骜都悄无声息。
此刻的他,是如此的柔软,就像小刺猬敞开了肚皮,不设防备。
药物作用下,他睡得安稳,均匀吐息。长发如瀑,在枕头上散开,绑着铃铛的小辫子侧歪在身旁。
虚怀凪就只是趴在床头,拨弄着小铃铛,握一个在手心。
她调整自己的呼吸,和他处在同一频率
这样,就好像他们在同一个梦里。
百草萃就在内室,出云重莲刚刚种下,没有开花。
让一朵花开,需要耗费很多的时间、精力,更需要好多好多的爱。
他足够爱哥哥,所以千方百计也能让出云重莲重新降世。
可是,虚怀逍竟妄图染指。
她想让花开,又不想花开。如此矛盾的心态。
留给她的时间,就是一朵花开的时间。
可是他们呢?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们之间会开出怎样的花,结出怎样的果呢?
如果花开是必然,那就开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让她可以多陪在他身边,梦的再久一点。
宫远徵寝衣左肩绣了金丝昙花。昙花一现,刹那美丽,瞬间永恒。
都道昙花花开难得一遇、花期短暂,可有些美丽,出现过、存在过已是不可不多得。谁又敢、谁又能祈求它多停留一些呢?
宫远徵醒来,稍稍侧身,便看见一袭白裙在地上铺开,床边的女孩睡得很安稳,内室温热,她的脸蛋也有些热出的红晕,素白纤细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袖子上,手里还捏着一颗小铃铛。
宫远徵不敢有大动作,只是轻轻侧身,他看向她,他们离得好近。
近到,宫远徵觉得,她的一呼一吸都落在了自己的心上。
晦暗不明的内室里,这是第一次,有人陪伴,等待他醒来。
只不过等他的人,睡着了,睡得自在香甜。
宫远徵觉得,自她来了,一切都越来越明朗。
山间谷风,沁人心脾。
他盯着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眼里的宠溺。
因他的动作,铃铛自她的掌心滑落,显得她的手心空落落的。
宫远徵小心翼翼地将铃铛放回她微微打开的掌心,又轻轻拢了拢她的手指。
既然握住了,就要握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不要轻易放手。
或许是这氛围太过静谧安心,也许是药物反应还有残余,他又有些困了。
意识澄明前,宫远徵想着,身边的她有没有做梦呢?醒来定要问问她。
铃铛自手心滑落时,虚怀凪就醒了。
她感觉到他的侧身,他们离得这样近,近到她不敢喘息。
她尽力捕捉他的动作,发觉他只是静静地,空气里只有他的呼吸声。
他在看她吗?
她不敢睁眼。
她只是等着,久到,她以为他睡着了。
直到他将滑落的铃铛放回她的掌心,轻拢了自己的手指
耳边传来他的叹息。
虚怀凪等了很久,等到他的呼吸再度均匀绵长,似是重新进入梦乡。
她睁开眼睛,看着安安稳稳躺在自己掌心的那颗小铃铛,早已泛湿的眼眶,终于有泪滑落,没入他墨色般的寝衣。
他给的,她一定不会轻易放手。
她紧紧地攥住那颗小铃铛,再度阖上眼。
就让她做一场有他的梦吧!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他要的,她都给他。
她有的,她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