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兰的怨怼自是在朝露的意料之中,她也是喜爱坐山观虎斗的,既然盛明兰学不会好好过日子,那就让她过鸡飞狗跳的日子,朝露一向是尊重她人喜好的。
这是朝露这辈子第一次毫不掩饰自己阴暗面,其实她是见过形形色色的或好或坏的女子的,但朝露执着的认为,她们如果不在皇宫里,很可能大多数人一辈子不会做一件恶事;而自己的刁毒险诈,都是天生的。
其实她也没有存心再算计盛明兰,只是朱曼娘主动找上门来,她选择了顺水推船而已。
曼娘比盛明兰大几岁,但算算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却形容憔悴,只能从依旧清秀的五官中可以看出,她十几岁上未染霜华之时,应当也是一朵美玉名花。
哪怕是对于如今落魄的曼娘,朝露依旧态度温和,“不知朱娘子过来找我,所为何事?”
朱曼娘此时已如同疯了一般,“我知道你能帮我杀了盛明兰对不对?”
饶是朝露心计莫测,也是被曼娘这话吓了一大跳,她比了个“嘘”的手势,“朱娘子可不能乱说话,顾二婶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
朱曼娘絮絮得说,“他外家是海宁有第一没第二的大盐商,在槽帮也有许多人脉,”说到这儿,曼娘一把抓住朝露的手,“你知道槽帮都做些什么么?”
朝露轻轻拂下曼娘的手,“朱娘子这话,与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我也不过是个久居深宅的小女子罢了。”
曼娘疯魔一般的摇头,“不,你可以胜过她,可以让二郎承袭不了爵位,你也可以杀了她……”
看着几乎走火入魔的曼娘,朝露轻轻摇头,“朱娘子,你这是何苦?”
她当然可以杀盛明兰,但是朝露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对于曼娘的疯魔,她有一点理解,于是她说,“若是朱娘子对二叔余情未了,我倒是可以帮你与他重修旧好。”
曼娘眼睛亮了一瞬,却又急速灰败下去,她摸摸自己的脸,“没用的……有盛明兰在,他就不会来找我了……”
朝露默默拿出来一份筑颜芝,“朱娘子试试这个。”
说起来都是因为建昭帝风流,宫里妃子有国色者不计其数,互相送礼时候也常以筑颜芝礼尚往来,是以朝露整理库房时候才发现自己这儿居然上千份筑颜芝,反正这东西不值钱,给曼娘用一些也不妨事。
曼娘将信将疑的看了朝露一眼,但还是服下,朝露微笑着带她到铜镜之前。
曼娘一惊,“申大娘子这是给我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我的脸……”
朝露微微一笑,“虽然是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但碧玉小家女独有的清婉是朱娘子的长处,既然朱娘子很介意朱颜辞镜,那妾身帮一帮你也无妨。”
从曼娘过来的那一刻起朝露就意识到了她不是个善茬,更何况顾廷烨与曼娘的事要是认真论起来,还是顾廷烨占一个到底公卿负前盟,曼娘是一片痴心也好,是贪图富贵也好,是执念无穷也好,只要她进了顾家门,那就有好戏看了。
何况,自己也是成全了曼娘,不是么?朝露如是对自己说。
这事瞒的过外人,但究竟是瞒不过齐衡。
对于朝露给盛明兰添堵这件事齐衡不做评价,毕竟是盛明兰挑衅在先,他甚至是惊喜于朝露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
喜欢一个人,就是去接受她所有的好与不好,若她温雅良善,就让她永远纤尘不染;若她精敏好斗,就让她永远骄矜自得。
朝露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毫不避讳于他,“官人不觉得我过分了?”
齐衡摇摇头,“朱娘子对顾二叔一片痴心,娘子是好意成全她,成人之美乃君子之道。”
朝露噗嗤一笑,“你呀,怎么比我还会讲歪理?”
齐衡亲昵的刮了下朝露的鼻子,“妇唱夫随嘛。”
某天,顾廷烨夫妻受邀到齐国公府听戏
“这场戏是新编的?”盛明兰摇着扇子问了一句。
“和珍亲自操刀写出来的。”齐衡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给他们解释了一句。
盛明兰刚要说教两句,就听见那旦角儿拔高嗓子唱了一句“妾心似水流无尽君情似钱塘江潮——”
顾廷烨几乎直了眼睛的盯着台上的角儿,盛明兰看着那一张粉墨花脸,只觉得面熟。
旦角儿甩着水袖,来在顾廷烨身边,“夫君啊——”
“曼娘?”顾廷烨半信半疑的叫了一声。
曼娘停下原地,唱着他们初见时候的那一支曲子,“妾身如飞絮,似蒲柳,望君万万怜之——”
顾廷烨看着如今的曼娘,竟是比她十几岁时候更秀美几分,端的是桃花人面,身姿曼妙。
这一天,顾廷烨把曼娘带回了将军府,抬了贵妾。
当天晚上,盛明兰不知吃了什么东西,脸上奇痒无比,难受至极,折腾了许久才好,此后容貌便大不如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