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申和珍（三）

翌日晨起拜见舅姑，朝露换上了件鲜亮的品绿色绣凌霄花襦裙，梳了一个堕马鬓，头上簪着几支亮水华朱色缠花山茶小钗，右侧松而不垮的插上两只古朴华丽的金簪，这样的打扮虽然鲜艳，然配色确实有些过于大胆了，齐衡心内不由感叹：亏得和珍貌美，若换了旁人做这番妆扮，不一定会是哪般光景。

待去到正堂拜见齐国公并平宁郡主时候，朝露自然是落落大方的端上茶盏，“公公婆婆请用茶。”

两家议亲时候平宁郡主是去过申家见过申和珍的，自然知晓申和珍并非这般美艳的尤物，她心下也是觉得不对的。只是平宁郡主在宫里长大自然会做戏，于是面上故作不晓。

不过要说在宫里待着，朝露更是在建昭帝的后宫中沉浮一世，她当然看得出平宁郡主脸上一闪而过的狐疑。

朝露多少是明白了些，大约自己的容貌和那申和珍实在有些不对盘。可这种事……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另一个世界过来的吧，朝露宫女上位，脑子里压根没有藏拙的念头，又因择灵之事深恨天象神佛之类的说法，便索性摆烂不提，反正她需要的只是个跟她儿子举案齐眉对外能扮恩爱夫妻的大娘子，至于说这个女人是申和珍还是胡朝露，估计平宁郡主也不会在意。

要说这里头里最提心吊胆的反而是齐衡，他也知道母亲是见过申家女的，他生怕以母亲那骄傲的性子看见人不对劲当场发作起来，不过目前来看，虽然气氛有点不大对劲儿，但还没到那一步。

终于挨着一对新人离开，平宁郡主一下子敛起了笑容，一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样子。

齐国公则还是笑呵呵的，“如今儿子娶了新妇，看他俩的样子也算得互敬互爱，这不挺好？”

平宁郡主却道，“说来也是奇怪，我去申家提亲时候也是见了申家姑娘的，那姑娘着实不算什么美人，性子也是温和内敛的，怎么如今……”

齐国公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别是出了岔子，娶错了媳妇吧……”

平宁郡主摇头，“我看不像，一来我看新妇眉眼，倒与那日并非天差地别；二来申家也是名门望族，做什么在这上头坑害咱们，不占理也坏名声。”

齐国公倒是个想得开的，“娶都娶了，能退回去不成？照我说这样也挺好，你瞧元若对新妇也是颇为回护的，想来俩人相处一阵子磨合了性情，他就再不想着那盛家女了，这不也是你乐见其成的么？”

待返回自己院子，朝露倒是心情很不错，连带着也多陪齐衡说了几句话，“官人也跟我讲讲家里几门亲戚，多少故交吧，古人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如今我是见过了公婆，却也不知家里其他人事，往后相处起来，总是要叫大家都喜欢才好。”

齐衡听她问起，便说，“我家里人口稀少，并没多少亲戚，这个你并不需太过担心，如今亲近些的，便是外祖家里，另外就是同宁远侯府还有些走动。还有便是官场上的座师、同年等等……”

朝露是真的认真在听，她想的是认认真真走形式，齐衡不喜欢她她也并不在乎，因为她也是不喜欢他的，只是既然嫁了他并且暂时没有和离的打算，那还是装好门面比较好，倘或真闹起来，她难免得个没意思。

齐衡正说着，看朝露有些走神，便停住话头，柔声道，“不必太紧张，我会护着你的。”

“不用，”朝露轻轻笑一笑，“我可以应付好的，你放心吧……欸摸我头做什么？”

齐衡摊开手，一片花瓣安静的躺在他掌心。

朝露明了，“谢谢官人了。”

不得不说朝露是有些魔力在身上的，她哪怕没有刻意展示自己的美丽，她的魅力也会从四面八方散发出来，如穿了孙大圣琵琶骨的铁锁一般围捕住齐衡。

看着齐衡一下子红了脸又要偏过头去，朝露主动过去挽住他的胳膊，“你又不是木头人，又没有一颗石头心，做什么这般为难自己呢？”

齐衡没推开她，只是闭上眼，“因为……我怕……”

“怕什么？”朝露更为不解。

因为害怕嫁过来也非你本意……因为想光明正大的让你心甘情愿留在这儿……

这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有侍女进来禀告，“小公爷，大娘子，盛家过来送节礼了，郡主娘娘说让您二位出去见个礼。”

盛家……朝露轻蹙柳眉，京城哪有那么多盛家，恐怕就是那位盛明兰家里了。

互送节礼一向是女眷们的事，所以这次盛家过来的也是盛纮的大娘子王若弗，身边跟着个清婉秀谧，似兼葭秋水的姑娘。

朝露初初看她时候，莫名想起来了江海镜，只是不同于江海镜眼角眉梢化不开的哀愁，这姑娘眉目绝俗，兼葭秋水之出尘之间，又隐隐有一股锋利之气，虽不是倾国倾城难画难描，但也是冰雪聪明，让人过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