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狐妖浓霜

“请你来，是有事相求。”小夭含笑看着眼前几杯烈酒下肚仍是清醒的轩。

“请讲。”

“串子想娶桑甜儿，劳烦你通融通融。”

轩不说话。

小夭诚恳地说：“我知道这或许有些冒昧，但这是串子的终身大事，我也只能厚着脸皮相求。”

“六哥怎么认为我能帮上忙？”

“我不知道你和阿念的真实身份，但我肯定你们来历不一般，说老实话，我也出于好奇，去探查过，还不小心被你抓住了。只要轩哥愿意，一定能帮上忙。”小夭谄媚地开始叫轩哥。

“我和阿念只想安静地过日子。”

“我明白，以后，绝不会再去打扰你们！”见轩不说话，小夭敛了笑容，“我在清水镇上二十多年了，我就是我。”

轩起身离去，“喝喜酒时，记得请我。”

“好嘞轩哥！”

老木迷迷糊糊地醒来，“你们……我怎么一下就醉了？”

“谁叫你喝得那么急！下次喝酒时，先吃点菜。对了，你明日再去赎人。”

“可是……”

“你去便是了。”

……

几日后，小夭和老木给串子与甜儿操办了婚礼。那日恰逢初春，百花盛开。

串子东奔西走忙着给大家敬酒，他洪亮的笑声让满屋子都洋溢着喜悦。

酒席吃到一半时，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进入了这场婚礼。

“哥哥，海棠说你来这里喝喜酒，竟然是真的。”

说罢，阿念瞅了眼串子和桑甜儿，是毫不掩饰、赤裸裸的鄙夷，不过并非针对他们二人，阿念鄙视的是所有酒席上的人，包括小夭、屠户高、春桃……

阿念只不过姿态端庄地站在那里看着大家，就足以令所有人坐立不安。

轩站起，想告辞，阿念却打开一块手帕，垫在坐席上，坐了下来，“无事哥哥，我没见过这样的婚礼，让他们继续吧。”

小夭眼皮颤了颤，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白眼，这时桑甜儿却施施然起身，举起面前的酒杯：“我们应该敬这位姑娘一杯。”

阿念也了一眼递上前来的酒杯：“不必了，你们的杯子看着腌臜。”

小夭终是忍不住，换上一副笑脸就去送客：“二位不再坐一会儿了？不坐了！那慢走，慢走，不送了啊！”

这位酒铺子的大小姐彻底扰了大家伙的兴致，待婚礼的仪式走完，便都早早回了家。

……

婚礼后很长一段时间小夭都没事干，准确的来说，是十七帮小夭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小夭闲着无聊，算算时间发现相柳也许久未来找过她了，便打算悄悄探望探望相柳。

小夭寻着上一次被相柳强行带回军营的记忆，找到了辰荣军营。待她正要寻去营帐给相柳一个惊喜之时，却听见巡逻小兵的议论。

“哎兄弟，你说这毒障怎么愈发浓厚，好几个咱的兄弟都惨死在这毒障下……那将军也不管，成日让我们操练些无用功。”

“搞不好，那毒障就是那个九头妖怪自己搞出来的，想让咱们都死在这，然后好自己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依我看，咱们直接投靠皓翎，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吧，省的整日陪着那个白眼狼操练……”

听到这，小夭只觉血气上涨。

“好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相柳明明是个妖怪，却要为了一个‘义’字为你们瞻前顾后。你们的将军既要照顾你们的安危，又要孤身接杀手单养活你们，哪怕自己住的简陋也从不愿亏待你们……而你们——区区毒障便动摇军心，对得起将军，对得起辰荣吗！”

还在商量投降归靠皓翎的二人，被突然出现的小夭吓了一跳，随即摆出防御姿势：“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我便来助你们的将军清理清理门户！”一把粉末袭向二人，随即他们便全身发软倒了下去。

小夭冷眼看着地下二人，“呵”了一声，离开了此地。又想起方才听到的关于毒障的消息，皱了皱眉头，相柳就是因为此事才没有时间来找她的吗？看样子相柳急需大量的药材，不过……那九头妖可没有那么多钱，他恐怕又会去接各种危险的杀手单。

“罢了罢了，这次换我去接单吧！”小夭抬头望向嵌在夜幕中同相柳一般透着股清冷的悬月，“臭九命，今后你可得好好犒劳我！”

不远处，相柳屈腿坐于大树枝丫上，垂下的眼眸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方才巡逻兵因相柳九头妖的身份质疑他时，他神情淡漠的仿佛是旁观者，显然早已习惯。就在相柳打算回自己营帐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他的视线，只看见小夭狠狠的骂了两位巡逻兵，药倒他们后便离开了。看到眼前这幕，相柳内心升起股异样之感，眸底染上一层复杂。

自他幼时至今，除了义父，便再未有人帮他说过话，且不因九头妖的身份排挤他。可眼前这人……

“真傻。”相柳望向远方小夭的背影。

视线收回，相柳瞥了一眼地上二人，在看见一旁熟悉的小瓷瓶时，唇角往上勾了勾，“只知动嘴上功夫。”随即一挥手，将地上的解药撒向二人。

……

“怪不得那九头妖拼着性命也要挣着钱，真赚！”小夭掂量掂量沉甸甸的金子，又从袖中掏出一份皱巴巴的单子，“还有最后一单，钱就够了……这六尾狐长得还挺俏啊。”

按单子上给出的指示，小夭去到一处偏僻的森林，浓浓雾障遮了眼前的路，林中也一片寂静，怪渗人的。然而小夭只一眼，便发觉了不对，抬手化弓，灵气为箭，对准隐藏在暗处的一个矮木桩便射过去。

顿时，眼前阴森的画面如碎片般脱落崩塌，映入眼帘的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景象，俨然一个世外桃源。

“闹什么！别扰姑奶奶我休息！”躺在沙地上之人粗暴的一把呼开咬着自己衣襟往外拖的小狐狸。

那人一头及腰长发并未挽起，任由其散在身后，她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挡住阳光，眯眼享受的模样慵懒又魅惑，一身殷红的衣裳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

小夭忍不住又多欣赏了一会，接着走上前蹲在那人面前。

“青丘之人，为何会在此处？还出现在悬赏榜上。”

那人听见小夭的声音一愣，随即翻身起来就打算跑，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只好答道：“是狐妖就一定得是青丘的？对，我是生在青丘没错，但自小便无人愿意养我，家里人认为我继承不了家业，早早地便将我弃于荒野，因此，我不属于青丘。”

“至于为何会出现在悬赏榜上，我不过是拿了某位官家府中几样宝物，救了从前的一位恩人。那些个宝物在他们的泼天富贵中，又算得了什么？”一双含情眼漫不经心的扫向小夭。

“故事说完了，我也该带你回去领赏钱了。”小夭说罢，手中的弓对向六尾狐。

“娘的！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姑奶奶我劫富济贫做善事，你这女人还要杀了我！”见状，六尾狐方才的镇定与漫不经心荡然无存，漂亮的眼中尽是惊恐。

“你如何能看出我是女子？”闻言，小夭皱起眉头，挥手撤去六尾狐身上的法术。

“我自小便有这能力，我还能看透人的内心。”六尾满脸骄傲。随后双眼闭上，抬起右手，两指并拢抵在眉心。再睁眼之时，小夭清晰的看出六尾双眼之中法术的流转。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六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要帮那个银白色头发的男人买药材，可是你没有钱，也不愿让那个男人冒着危险当杀手，所以你就来揭榜，而我，正是你的最后一单。我有办法帮你挣钱，只要你不杀我。”

“好，那你便做我的妖仆。”

“老娘堂堂六尾狐妖，居然沦落到被收作妖仆？”六尾满脸的不情愿。

小夭再次抬起弓，“那我……”

“好的！美人主子——”六尾吓得赶紧答应。

趁着六尾张口，小夭塞了一颗药丸进去。“这是我特制的毒药，你若不做背叛我之事，便不会有大碍。”

“……”

“我们相见之时大雾浓浓，今后，你叫浓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