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师失窃了。
我怔了下,船身却忽然间撞上翻涌的浪涛,整条大船都在海面上晃了晃,冷不丁给我了一个大踉跄。
忽觉手上一紧,我赶忙借力定了定身子,抬眸才发现是乔婉娩扶住了我。
我赶紧后退一步道谢。
美人盈盈笑意:“姑娘当心。”
随后便转入人群,进了暗室。
李莲花两指交叠,眸色暗了暗。
他当机立断:“靠岸,停船。”
傍晚时分,也就是开席那刻,这船正式起航,到现在,应该已经看不见一开始停泊的港湾了。
有小厮慌慌张张地赶去找舵工,楼间狭窄,在经过我时不小心擦了下我的裙摆,我垂眸——
近炎炎夏日,那小厮身上衣服少又薄,不经意就漏出些肌肤。而那肌肤上,多刀伤。
我皱眉,总觉不太对。
最先发现汪老爷尸体的,是这船上的管事,姓王。李莲花简单问了两句,刚刚出去的那小厮又急急忙忙跑回来了。
他脸色苍白,气喘呼呼地喊道:“主舵工不见了!”
李莲花与方多病相望无言,后者提着剑几步就踏出了门,花花也紧随其后。
我跟着大部队,移步去了主船室。
天机山庄的公子,自然精于机关。可方多病捣鼓了半天,额上一层细汗,眉头拧得紧紧的。
他在衣摆上蹭了蹭手上的灰,起身道:“没有人做手脚。”
乔婉娩道:“那可否停船?”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方多病脸色沉重,“明明是泊船状态,这船却还在行驶。”
四下寂然。
苏小慵喃喃:“它要开去哪里…”
我站在最外端,离门口最近,听着他们的讨论,下意识地往门外一望。
晴朗的夜空繁星点点,微凉的夜风轻轻擦过我因着暖意微红的脸颊,还挺舒服。
我刚想出门,欣赏这难得的海上夜景,船舱内却忽然有人惊恐地一屁股跌坐在地,惊慌失措地大喊:“是鬼!鬼!”
我顿了顿,收回刚想踏出的脚,悄悄往人群挪了几步。
笛飞声没好气道:“灯火通明,哪来的鬼?”
那船工奔溃大哭:“是鬼!前个月出海!缠上我们那鬼!”
许多武林人却都不以为然:“瞧你那胆子小的,这世上哪来的鬼?”
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做着刀尖上舔血的营生,不惧厉鬼,不信邪祟,见这瘦小的船工一幅胆小如鼠的模样,纷纷大笑。
可话虽如此,船内烛火却忽地一闪,顷刻间就灭了光,黑暗在意料之外骤然降临。
全场哗然,四下纷乱。
我佯装镇定,抬眼间却忽见窗外黑影一闪,似是半个残缺的巨大蜘蛛,伴随着吱嘎吱嘎啃食肉骨的声音。
我眨眨眼,反应过来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垂下头,不去看那虚虚实实的光影。
可是那血腥味,却真真切切地钻入我的鼻子里,像无形的粗绳一样束缚了我的手脚。
一瞬间屋内乱作一团,李莲花在第一时间找到了置于一旁的火柴,重新点起了火,才堪堪稳住情况。
我又壮着胆子往窗外一望,那鬼影也早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刚刚那批冷嘲热讽的武林人脸上青红交加,大部分还嘴唇发紫。
百川院的几位院长都看向李莲花。
这船上人数众多,一时之间难以全部排查,况且汪老爷死因未明,要抓着这幕后始作俑者,定是十分困难的。
更何况,还和鬼扯上了关系。
李莲花沉沉道:“凶手定然还藏于船上,在抓到这背后装神弄鬼的歹人之前,我希望诸位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去任何地方都最好结伴而行——现在这船上,可有不会武功的人?”
屋内人左看看右看看,也无人站出。
我心下稀奇:不是,这船上的船工、小厮还有婢女,难道也都习过武?
“姑娘。”
柔声轻唤,我抬眸,这才发觉此刻屋内一众人都看着我。
嗯?
我不明所以地对上乔婉娩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声“姑娘”是她唤的。
“我刚探姑娘脉息,并无内力,想来应该是不会武功?”乔婉娩问道。
原来那时她就已经探过我脉象了。
我只得尴尬地在一众目光下,点点头。
李莲花投来一个不温不火的眼神,朝我招手,简单明了道:“过来,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