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眼中满是希冀与期待,我却堪堪扯出一抹笑。
我忽然想起方多病。那日他与李莲花楼外饮酒,明月皎皎,微风悄悄,他拉着花花问东问西,从清净的莲花楼聊到广阔无垠的江湖,眼中也满是这样的期望。
可我就和那时的李莲花一样,眼中清明无杂物,心中无我亦无他。
我知花花执拗,他所认定的事从不轻言放弃。于是我轻轻推开他,含糊其辞地回复道:“成亲是大事。让我考虑考虑,可以吗?”
花花笑得欢快,头点得和拨浪鼓一样。
晚饭的时候,笛飞声又飞了回来。他轻功极佳,来无影去无踪,有时走过我身边,就像只飘过了一阵风,吓我一大跳。
方多病笑着说,阿飞,你别吓到芊芊姑娘了。
笛飞声没有回话,只是乜斜我一眼,随后径直在我对面坐下。
花花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上来,诧异地望了眼笛飞声,说:“你怎么来了?我晚饭可没算你的量。”
笛飞声挑眉:“你做饭?”
花花回:“是啊。”
空气里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方多病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哆哆嗦嗦地拿起碗筷,如临大敌、舍生取义般:“无所谓啦阿飞,好久没吃李莲花做的饭菜了,就算是毒我也认了……”
笛飞声敬他为勇士般地一拱手。
我拿起酒壶,才发现是空的,不知是谁在忙碌中拿错了一壶。
于是我起身,说我去屋里拿酒。
花花不信,他不信自己做饭难吃,他信誓旦旦地说,我这么几个月来都是吃他的饭菜,怎么也没见我毒死啊。
方多病将筷子拿起又放下,道:“可能是爱能让人失去味觉?”
笛飞声笑:“我看她分明是没有味觉。”
花花气急了,抓着方多病的嘴就要给他喂饭,方多病挣扎着喊阿飞快救我,笛飞声也只是在一旁附和地笑,还幸灾乐祸般地把花花刚端出来的排骨汤朝方多病的方向挪了挪。
“李莲花!以前怎么不见你力气这么大!”
“阿飞喜欢你的饭菜你先去找他啊!”
“李莲花——唔——”
饭菜入嘴,方多病视死如归地闭上嘴尝了尝味道,又猛然睁开清明透亮的大眼睛,朝着花花眨啊眨,惊喜道:“李莲花!竟然还不错!”
花花拍拍手,得意洋洋道:“那是——还有你,笛飞声,你也吃。”
我提着酒壶,立于门口,看向他们三人。
夜风微凉,吹得我有些泛抖,不过那月光澄澈,照在几人身上,还别有一番风味。
笛飞声不信,以为是方多病骗他吃的小伎俩,于是他被花花和方多病两个人按着头喂菜。花花还是一脸春风得意,不过笛飞声砸吧砸吧嘴,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在花花期待的目光下缓缓道:“我没有味觉。”
花花:“……他一直这么欠揍?”
方多病:“你终于意识到了,我好欣慰。”
我垂眸而笑。
过去无数个日夜里,我常常想,时间因果到底从何而起,又至何而止。而倘若真有时间暂停的刹那,或许此刻也不错。
无关风月,天地合一。
你于人间,岁岁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