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结（16）

莲花楼内宽敞干净，各式家具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楼外种着的花朵也都在这个时节开放了，微风吹过，缕缕清香。

我走得有些累，便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闻着那花香，也算是沁人心脾。花花抱着狐狸精在和方多病闹，两人笑声朗朗，翻了很多陈年旧账。

方多病说：“你以前是武林第一高手，也是我的师父。”

花花装作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你给我磕过头了吗？”

“李莲花！你的嘴怎么还是这么毒！”

花花哈哈大笑，方多病气不过，说他未婚妻跟别人跑了，不要他了，花花惊恐地赶紧捂上他那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做贼心虚般地朝我这偷偷望了几眼。

我垂头去理腰间的条带，假装没听见。

花花急的手舞足蹈：“哪来的未婚妻啊！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方多病：“我没说错！这是你之前自己说的！”

花花：“闭嘴！小点声！”

两人又喋喋不休地吵了好久，虽然这其中大部分时间方多病都被花花怼得哑口无言，满脸通红，但他很高兴，从眼睛里就能看出的高兴。

方多病眼中清亮喜悦，每次说话的尾音都带着上扬的音调。

日上三竿，春天的阳光暖洋洋的，像那燃烧的炭盆摆满了周遭，但我还是捂着嘴咳了几声——这阳光暖不了我，我忽然有点后悔刚才没有披着狐裘出门了。

放哪了来着……

思索间，楼外忽然传来一阵风声，卷起地面落叶，吹得屋外挂着的风铃叮当响。

狐狸精也仰着脑袋叫唤了几声。

我抬眼，一袭红衣的长发男子持刀而立，身后跟着一身量佝偻、眉目苍白的老者。

方多病先一步开口，挥手道：“笛飞声！”

男子轻“嗯”了一声，但他的目的明显不是方多病。笛飞声毫不避讳地跨门而入，踩得木质地板框框响，步伐直冲着花花而来。

花花抱着狐狸精疑惑道：“你也是我故友——”

“李相夷。”

笛飞声站于楼间，居高临下地看向正蹲在地上与狐狸精嬉戏的花花与方多病，沉着脸打断他。

楼内空间本就不大，笛飞声带着他身后的老人进来这么一站，一下子还真就有点拥挤。

“你认错了。”花花叹口气，郑重道，“我是李莲花，不是李相夷。”

“不要给我耍花样。”笛飞声声色俱厉，他瞥了眼身后的老人，后者也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

“方多病在信中说你毒已好，我特地带药魔来为你诊治一番。”

那白发苍苍、满目皱纹的老者双手作揖，对着花花深深一拜，恭敬道： “李门主。”

花花愣了愣，回头看向我，压着声音神色复杂道：“我有这么多名字啊？”

我淡然一笑，微微颔首。

笛飞声这才注意到我，我感觉到他那深邃锋利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转许久，我也抬眼对上他锐利的眉目，嘴角微扬，回以一个不浅不淡的微笑。

笛飞声蹙眉，转问花花道：

“你相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