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这件事情我确实有一定的责任，就因为我的一时疏忽，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我站在王妃房外守了一夜，好在王妃已经脱离了危险，因为体力透支和疼痛昏睡了过去。傅程夜一直守在王妃床边，能在她醒来后第一时间去通知大夫。

直到第二日晚上，王妃才醒过来，我从院子里的石凳上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前，却不敢进去，只听见傅程夜同她在低低说着什么。

过了许久傅程夜出来了，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复杂，顿了顿才道：“景然叫你进去，想跟你说会儿话。”

我径直走了过去，在与傅程夜擦肩而过之时，他忽然拉住我的手说：“阿归，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错怪了你。”

我没有回应，抽出手继续往里走。看着王妃虚弱的样子，我不由得有些揪心，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好像下一秒就要破碎了一般，静静地躺在宽大的床上。

她艰难地露出一抹笑，示意我过去。

我坐在床边，有些愧疚地开口道：“王妃，是我太疏忽了，害你平白丢了孩子。”

“时归，我知道不是你，你不用自责。”她摇了摇头，即使自己现在很难过，却还是想着宽慰我，不让我自责。

我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为什么她明明没有争宠，没有目中无人，没有伤害别人一分一毫，却换来这样残忍的结果。

我们又聊了几句，我在床边守了一会儿。

“王妃，我要走了，我要走了，后会无期……”此时我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我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看着她笑了笑。

她听着我的话，皱了皱眉，似乎不懂我是什么意思。

“王妃，保重。”我起身朝她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傅程夜带着大夫赶了过来，我看了他一眼道：“好好照顾王妃。”

我想，我是时候该走了。

我的心已经死了，是傅程夜将由他拼凑起来的心亲手摔碎，七零八落。思绪拉回，我和傅程夜的故事彻底结束了。

回到军营中，我收拾了盘缠和两身衣物，提起许久未动的笔给杨副将留了一封信：

「杨叔，见字如面，原谅我没有勇气当面和您告别。这些年，承蒙您对晚辈的照顾与教诲，时归感激不尽。您的胆识和能力远在我之上，镇北军交给您，我很放心。近来我偶染恶疾，恐时日无多，希望能安静度过剩下为数不多的时日，不用找我，我去了很远的地方。您要保重好身体，遇事不要逞强，好好生活。最后，辞呈麻烦您代为转交了。

勿念

时归留」

写好后，我悄无声息地进入杨副将的营帐里，看着他熟睡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我将信和辞呈留在了他桌子上，悄悄退出了营帐。

我背上包袱刚踏出营帐，忽然想起还有个东西。便退了回去，掏出了一直被我揣在怀里的玉佩，放在了桌子上，这是他的东西，应该还给他。只有撇掉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才能断掉一切念想。

出了营帐，我去马厩牵来了马，它叫猎风，陪了我五年，是我的老战友。我将额头抵在它身上，抬手顺了顺它的毛，低声道：“猎风，我要离开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它在我脸上蹭了蹭，发出低低的叫声，似乎是同意了。

我牵着马出军营的时候，站岗的士兵问：“时将军，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啊？”

“睡不着，随便转转。”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