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殿响笙簧 梦难长

穿过同样张灯结彩，美不胜收的门廊，走出了漱芳斋。

吹吹打打，他们走得极慢，所有人都看得见这盛大的场面，所有人也都会记得今天。

老佛爷早已在乾清宫等着，重来一世后，老佛爷深居简出，小燕子也不似前世那般无礼莽撞，所以小燕子和老佛爷之间并没有所谓前世的桩桩件件的隔阂，也就不存在前世那般强烈的反对和敌意。

她的儿子执念如此，似乎也让她想起了自己当年的执念，长情是古董，好多人不识货，在皇帝和小燕子身上，她仿若梦回当年，当年自己的一句先苦后甜，还不是让她熬过了一年又一年，她知道小燕子时日无多，她愿意去成全这一对有情人。

再加上，那天她从漱芳斋回去之后，将皇后唤至慈宁宫，所有的事她已一一知晓，她知道小燕子身上的毒是为了救皇帝，她也就更没有了反对的理由，那天慈宁宫里她与皇后聊了许久。

皇后坦言道，小燕子刚进宫时，她是莫名的不喜，她和她之间只要是见面必定是剑拔弩张，她被小燕子算计，同样小燕子也被她算计，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她出身民间，却那么那么得皇上宠爱，她一直想不通这其中缘由，她以为小燕子只是仗着自己年轻，以色侍人，她看不起她。

所有人都知道令妃温柔可人，在小燕子没来之前，最得盛宠，她是皇上的解语花，最懂帝心，人人都在称赞令妃，可是在这深宫之中，怎么会真的有人无欲无求，在皇上的寿宴上，她看到了令妃对小燕子掩藏的敌意，当时的她是真的在坐山观虎斗。

随着香妃进宫，令妃出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场面已经不受控制了，她看着香妃，令妃相继倒台，看着紫薇被遣送回济南，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同样她在后怕和庆幸中交织着。

她看到了皇上的雷霆手段，看到了皇上对小燕子的在乎，同样她也看到了小燕子的至情至性，也是那一刻，她懂得了自己输在了哪里，不是所谓的年老色衰，而是，在这深宫多年，她早已没有了当年那颗纯粹的心，如果换做是她，她不会像小燕子那般有勇气去做那样的抉择。

她说，自从小燕子来到皇宫之后，乾隆不止一次的踏入过坤宁宫，但是无一例外，全是他的警告，她亲眼看着皇上的改变，看着他变成一个她从未认识过的皇上。

她认输了。

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争不过，到头来，或许等着自己的就是令妃的下场。

她唯一的祈愿，便是在坤宁宫好好抚养十二阿哥长大。

那天她听皇后在慈宁宫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记忆里，皇后从来没有这么健谈过，可是那天，她真的看到了一个释怀了的皇后。

对，就是释怀。

小燕子的到来，所有人都在悄然改变着。

老佛爷还在想着，便已听到了吹吹打打的声音。

从漱芳斋到乾清宫，乾隆的心都在高高吊着，轿子落停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将小燕子揽入怀中。

是他呢，小燕子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气息。

他用力的握紧她的手，眼眸中是无限的怜惜和疼爱。

“丫头，无论如何，一定要撑着和朕拜完堂，朕怕到了阎王那儿，他不知你是朕的人。”他暗哑的声音响起。

“好。”浑身无力的她轻轻点点头，垂帘上的血红珍珠晃动出悦耳的碰撞声。

她会的，她一定会撑到与他拜完堂，与他结为夫妻，毕竟这是她的梦寐以求。

她浅笑着，他会如此说，是接受了她即将离开的事实了吧。

那就好，那就好。

她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他。

“弘历，我好累，我想睡会儿。”

乾隆双眸紧绷，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掀开她的红盖头，看着她一副快要熬不住的样子，神色慌张，“丫头，乖，马上就要拜堂了，完了再睡，好不好？”

她朝着他的怀里钻了钻，“嗯。”她低声的回应着，又忍不住要闭上双眼。

“恭祝皇上，皇贵妃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乾隆抱着她拾阶而上，缓缓向前走着，两边传来震耳欲聋，不绝于耳的道贺生，小燕子的精神也被稍稍震醒了些。

皇贵妃？是她吗？

“弘历，皇贵妃是在叫我吗？”

“是，封妃的诏书朕已经下达六宫了，丫头当时正在睡觉，朕就帮你接了，等你身子好起来了，朕在补给你，好不好，事有轻重缓急，朕顾不得礼数周全了，咱们先成亲好不好？”

“好。”

下了轿子往喜堂走的路，微风阵阵，对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犹如冷风灌入，刺激的她浑身发冷，同样的，也让她精神了一些。

盖头刚刚被乾隆掀开了一角，她努力睁开双眼，她想将今日的一幕幕都牢牢的记住，只见前路依然张灯结彩，每隔十步便有人高举着红色灯笼，美轮美奂，让人恍如置身梦境。

“好美！”

“丫头喜欢便好。”

她感动的落泪，他为她打造了一个盛世婚礼。

“丫头，这是朕为你准备的婚礼，第一次，你拒绝了朕，朕心如刀绞，现在朕终于娶到你了，幸好你亲眼看到了。”

她庆幸她看到了，这么美的场面，她舍不得不看。

就这般，迎着微风，敲锣打鼓，娶亲的队伍缓缓而行，来到了喜堂门外。

“小燕子，别睡！”

她不想睡的，只是太累了，她只是想闭一下眼睛，一下就好。

“丫头，乖，陪朕说说话。”

“小燕子，睁开眼。”

“妹妹！”

“妹妹！”

妹妹？这世上除了萧剑，还有谁这般喊她。

“妹妹，哥哥在呢，你睁开眼睛看看哥哥，妹妹！”

真的是他！

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呢。

终于，差点彻底闭上的眸子再一次艰难的撑开。

她看到哥哥了，风尘仆仆，想必是连日奔波给她找解药吧。

乾隆吓得发白的脸色褪去了几分，紧紧的盯着她，生怕她睡过去。

“妹妹，你不是说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吗？哥哥不是说让你遇到任何事都找哥哥的吗？”萧剑哽咽的轻斥着。

“哥，你一定要娶晴儿，一定要娶到她。”她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好，哥哥娶，但是要你在中间牵线搭桥啊，不然，哥哥这么嘴笨，怎么能赢得晴儿的欢心呢？等你好起来了，你帮哥哥，好不好？”

“哥，你可以的，一定要娶她。”

“好，哥哥答应你。”

小燕子扯着嘴角笑了笑。

“妹妹，你是我萧家的嫡女，今日出嫁，怎么能没有嫁妆呢？你看，那些全都是哥哥给你置办的嫁妆，不输皇上的聘礼。”

萧剑让开身，让她看见那排得长长的嫁妆队伍。

一车接一扯，一眼望不到头。

泪，自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

“谢谢哥。”

这一夜，整个皇宫都亮如白昼，远远望去，到处灯火迷离，倒映在整个漠河里，如入仙境。

“丫头，接下来，朕要正式迎你进门了。”话落，他屏息，低头看她，在他的一颗心快要停止跳动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小燕子的回应。

“弘历，我是不是这世上...第一个被抱着进门拜堂的新娘？”

“那朕就下旨，从今以后，不准新娘子被抱着进门。”

他为她扶好凤冠，盖好红盖头，抱她进门。

小燕子真的很开心，她想笑，但是真的太累了，她笑不出来。

“噗。”

一点一滴从嘴角渗出，滴落，落在她大红的嫁衣里。

还好，盖头刚刚被盖好了，还好，都是红色的。

唢呐声，锣鼓声渐渐停止。

老佛爷坐在高位，看着他们踏入门槛，看着皇帝情深不移地抱着小燕子坚定的来到她的面前。

他的身后还跟着同样是一表人才的男人。

喜堂布置的同样很隆重，高堂上一共两个位置，一个是早早就落座的老佛爷，还有一个就是刚刚跟在皇帝身后的男人。

他落座之前，拱手行礼：“臣萧剑叩见老佛爷，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佛爷笑着点点头：“原来你就是萧剑？今年的状元？哀家听晴儿提起过，说你一表人才，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晴格格谬赞，萧剑愧不敢当。”

寒暄几句，萧剑坐上了另一个位置。

老佛爷没有惊讶，晴儿同她讲过萧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