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江山为聘 盛世娶亲

暮色降临，整个皇宫上下灯火通明。

漱芳斋里所有人都在静悄悄的忙碌着，都不忍发出半点声响打扰皇上和格格。

等到所有人都忙完之后，小路子放轻脚步进来。

“皇上，一切都准备好了，要等格格醒来吗？”小路子瞥向床上还在昏睡的人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乾隆坐在床前，从始至终都紧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地摩挲着她的掌心，看着她没有一丝要醒来的意思，他的心在一点点消逝的时辰中变得越来越悲凉。

小路子见皇上没有回应，以为皇上没有听到，正准备再次开口时，皇上的声音缓缓响起。

“把东西拿进来吧。”

平日里素来明媚威严的声音此刻嘶哑得叫人心酸又心疼。

“是。”小路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转身出门让外面等候着的才子和美女手里捧着的东西拿进了房间。

小燕子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她感受到了一阵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很艰难的，好似跟一股莫名的力量拼尽全力拉扯，抗争了好一番才终于睁开了眼，缓缓地，慢慢地，一点点睁开，醒了过来。

眼前，从朦胧到清晰，她面前是一面镜子，她看到了自己，一个很美很美的自己。

她靠在一个宽厚而温暖的怀抱里。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的样子，也是她梦里一遍遍想过的场景，她....是死了吗？

是太过执念，太过不甘还是太过想要这样的场景，以至于，她死后才会出现这样美而期待的梦境。

从她重生，从她一步步走进弘历的心，从她和他许下白头，从他说要娶她，她便一次次的梦寐以求，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与他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拜一次堂，嫁他为妻。

前世她也曾经梦寐以求过一场大婚，但是，无疾而终，重生之后，她仍然期待着，可是依旧，无疾而终，没想到最后的最后，出现了。

难道，这是在成全她生前的执念吗？

她曾说过，今生，她只想做弘历的妻子。

可是，遗憾呐遗憾，这一遭，黄泉路上依旧没有冠他以姓，没有名份，不能同他一起。

“皇上，格格醒了！”明月激动的喊着。

醒了？

小燕子听到了明月的声音，那就是说她活着，是吗？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乾隆便已经俯身低头，温凉的手掌将她的头轻轻抬起，心疼她抬头抬得吃力。

四目相对，四周寂静无声。

她看到她的弘历，俊美如斯，凤眸泛红，最让她着迷的是他一袭大红喜袍，韶光流转，他的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艳红如火的喜袍将他衬得愈发如妖如仙，温柔似水的双眸似天上星深邃迷人，明眉皓齿，他真的好看极了。

“醒了？朕的丫头醒的真是时候，不早不晚刚刚好。”他浅笑低语，努力将悲伤压在心底。

小燕子环顾一圈，看着满屋子的红，最后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看着他，用尽力气抬手，乾隆看懂了她的意图，伸手握着她的手，覆在他的脸上。

“弘历。”

“嗯？”他轻轻的应着，他最喜欢她唤他弘历，恍若仙乐，好听极了。

“你怎么穿成这样？这是....？”

“你忘了，之前朕说好要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还欠朕一身凤冠霞帔呢？现在丫头想耍赖了？朕不允。”

乾隆笑得是那般清浅温柔，如果不是那猩红的眼眸，一定看不出他有多少难言和压抑的情绪。

小燕子无比感动，她轻轻扯了扯嘴角，“弘历真好看，曾经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嫁于你的那一日我一定要成为最美的新娘，可惜，我现在......”

他承诺于她的事，从未食言过。

“可惜什么？朕的丫头此刻便是世间最美。”

他笑，侧头看向铜镜里的人，小燕子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两个人的目光在镜子里交汇。

她面容白皙精致，口脂抿唇，螺黛描眉，身着嫁衣，精致华美，入目便是金线绣着的翱翔九天的飞凤，梳妆台上的凤舞九天金玉凤冠，金雕玉琢，巧夺天工，垂帘都是以罕见的血红珍珠串成的，每一颗都大小一致，圆润精美，就连喜鞋都是精致无比。

不论是嫁衣还是凤冠，都堪称举世无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幸穿上它们的人一定是天下至宠。

她眼眶湿了：“嗯，的确好美。”

这身嫁衣她终究还是为他穿上了。

“朕许丫头一场大婚，一个喜堂，还有一次洞房花烛。”

她摇摇头：“只要在弘历心里认为我是你的人，那我便永远都是，成不成婚，拜不拜堂早已没那么重要，更何况，现在的我已许不了弘历洞房花烛了。”

“就这么不想嫁给朕？上次你拒绝了朕，这次还想拒绝朕吗？嗯？”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小燕子的耳畔，柔声低语。

“想，做梦都想。”

乾隆岂会不懂，他们彼此心意相通，她也会非他不嫁。

他笑了，极致的笑着，亲了亲她的脸，站起身，将梳妆台上的凤冠亲手给她戴上。

“朕的丫头果然绝色容颜，倾城倾国，叫朕移不开眼。”他动作轻柔，还贴心的将额前的垂帘拉开，不让它们晃了她的眼。

即便抹了胭脂水粉也难掩小燕子苍白的脸上浮现的红晕，她娇羞的说着：“我很开心，死而无憾。可是我陪不了你以后。”

乾隆的眸子里闪过痛苦之色，却掩饰的极快。

以后....

他清楚的知道，没有凝香丸的以后好短好短，短到只怕争不过一个朝夕。

“那有何妨？即使只有朝夕，朕都要娶你为妻，无论生死都是朕的人。”

她笑，“好，那弘历替我盖上红盖头吧。”

他伸手从明月捧着的托盘中拿起叠的整齐的红盖头为她盖上。

明月彩霞等人早已满脸泪痕。

皇上和格格明明那么恩爱，明明那么情深似海，羡煞旁人，明明他们的大婚应该是开心快乐才是，可是在此时此刻，看到的，听到的，却更叫人难过。

随着盖头落下，盖住了她的双眸，乾隆脸上的笑意瞬间凝注，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离愁和满眼的无能为力。

“皇上，吉时快到了。”

门外传来小路子的声音。

乾隆收敛了悲伤，弯腰，将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脖颈，而后将她抱起，“丫头，朕原本想着大婚之日带你饶北京城转一圈的，让北京城里所有的百姓都知道朕将你娶回家了，可是朕等不及了，朕直接从漱芳斋带你回乾清宫，可好？”

“弘历，你知道的，我从不在意这些虚礼。”

“好，丫头，朕带你回家，以后的乾清宫是朕和你的家。”

“当初，我冒死闯入围场和弘历相遇，是我做过最正确的事。”她靠在乾隆的肩膀上，回首往事，他的肩膀无数次为她遮风挡雨。

“下辈子，换朕来，朕去找你。”他哄道，转眼间已抱着她来到门口，停下。

“好，我等你。”红盖头下的小燕子声音虚弱，却字字清晰。

门外的小路子，四大才子等人弯腰道喜，“恭喜皇上，恭喜格格。”

“丫头，萧剑，尔泰，班杰明，还有柳青柳红朕已经让他们在乾清宫等着了，他们可是你的娘家人，一个都不会缺席。”

小燕子想说谢谢，但已经被乾隆抱上了轿子。

也罢，她确实要留存体力了，她一定要撑到同他拜完堂。

即便她快要死了，可是，只要他娶，她便嫁。

她不曾看到的是，他真的为她准备了十里红妆，马车从漱芳斋一路铺排着，但是她从晃动的盖头里隐约知道外面应该是灯火通明。

是的，灯火通明。

今夜的整个皇宫，到处都张灯结彩，亮如白昼。

一路上铺着数不尽的花瓣，就连皇宫里的每棵树上都系着无数的红丝带，两旁站着侍卫，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特许观看典礼，涌动的人群一个个皆伸头探脑看这百年难见的盛世婚礼。

轿子里的她，一身嫁衣如火，周围传来悦耳的丝竹声，不远处的他一袭红装，嘴角上扬，望向她，单脚一踏，翻身上马，动作流畅至美。

光影绰约。

这场大婚，悲凉而凄泣，唯美而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