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并没打算真的去刨地挖坟,这对死者不敬,而且另一点,隔了十四年之久,埋在地里的尸体早已经是白骨森森,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有点怕怕的。惭愧地说,他胆子其实挺小的。
安然心中有个了估量,就想先带江笙畔去医院再仔细检查一番。
“少爷。”江洛伊宁认真地说,“我真没事了。斯曼医生本来都说我可以出院了。”
安然不听他说辞,把洛伊宁衬衫解开来看。伤口已经结痂,没有发炎或者化脓,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伤口,但仍看得出来之前缝针的痕迹,有点丑有点扭曲,在白净肤色的衬托下特别扎眼。
这一枪是真吓到他了,心魂具碎,久久不能恢复。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这个人就不在他眼前了。但,他救了自己,义无反顾地用命来救自己。
每每想到此,安然就酸涩得忍不住想哭。
安然倔强地说:“不行,得去看看。我要听到医生亲口说没事了,才算是没事了。”
洛伊宁拗不过他,只得点头答应。他向来命硬不娇贵,生病受伤全靠自己好,这还是生来头一回体会到被人重视的滋味。
安然凝视着洛伊宁胸膛上的缝痕,很刺眼,又很心疼。凝视片刻,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上去。
很轻的一个吻,如羽毛般落下。这是一个不含任何情欲的吻,安然只是想虔诚地吻上这处伤痛。
洛伊宁半敞着衬衫,安然低着头伏在他面前。心脏之上,温热的呼吸拂过。洛伊宁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着。
他抬起手摸了摸安然的头发,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然少爷,安然……”嗓音清冽如一掊醇酒。
安然很喜欢洛伊宁叫自己的名字,直呼其全名或者亲昵地叫两个字。和别人叫的感觉不同,从洛伊宁嘴里说出来,总感觉赋予了新的含义,既好听又动心。
临江城医院的医生检查了一番,说恢复得确实不错,最后又开了些消炎的药。安然这才完全放心,他去买了信封和信纸,不忘让洛伊宁给他爷爷报信。
洛伊宁铺开信纸,提笔的一瞬他无措地望着安然。
安然也望着他,试探地问:“是不会写字吗?”
洛伊宁有些羞愧点点头,他没有上过学堂,也没拿起过课本,甚至都没有接触过一本书。会认的几个字还都是洛爷爷和何溪教的,也只有几个罢了。
安然自己博览群书,却毫不在意洛伊宁是不是认字,他拿过笔用打趣的方法说:“那这位客人你来说,我来写。”安然少爷在模仿那些专门为别人写信的文人,着实逗乐了洛伊宁。
落下最后一笔,洋洋洒洒书写一篇。安然的字特别洒脱随意,可能是因为他在国外最常撰写的是英文,写出字来总有点飘然,抓不住似的。洛伊宁在一旁看着,却是越看越欢喜。想着回南城后一定让爷爷把这封信给他。
安然忽地问:“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洛伊宁点头,名字他还是会写的。
“那我的名字呢?”安然又问。
“也会。”洛伊宁说,“我问过姐姐,你的名字怎么写。”
问过何溪后,他一遍遍用手指沾水在地上写着这三个字。他知道的字不多,可是他那时却想牢记安然这三个字。
安然把笔给洛伊宁非要让他在纸上写一遍自己的名字。
洛伊宁拿着笔,在干净的纸张中央规规矩矩地写下“安然”两个字,末了,又在“安然”左边写上“洛伊宁”三个字。字迹工整得像篆刻的一样。
作者:“大家都来猜猜安然和洛伊宁到底是谁上谁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