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安然说：“我没事，是洛伊宁替我挡了抢。”

安老夫人和安二爷都不知道洛伊宁是谁，后来才知道说的是那个眼盲的孩子。

安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松懈了许多，“没事就好，回去换身衣服吧。”

安二爷说：“是啊，你这身血太吓人了。”

安然转身透过门看了一眼病房内，安老夫人说：“他救了你，安家会答谢他的。回去吧，然儿。”

安然跟他们回了安公馆。先洗了手换了身衣服又去厨房把洛爷爷叫来。

洛爷爷听到洛伊宁出事了恨不得马上往医院里跑去，安然拦住了他，叫了安公馆的司机送他去。这样洛伊宁醒了第一时间就会看到他爷爷和姐姐。

安然则是没跟去。

晚上安然躺在床上，静静地回想着。中枪前，他们两个人对视了，眼睛里是彼此的身影。

洛伊宁眼睛看得见。

第二天，安然去了医院。医院门口有许多摊位，卖花的，卖水果的，甚至买玩具的，琳琅满目。

安然上医院楼后，推开病房门，杨溪的眼睛已经黑了一圈了，她应该一夜没睡。

“少……”何溪顶着黑眼圈想开口。

安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洛爷爷年纪大了挨不住，坐在凳子上打着瞌睡，头垂下去又醒来。安然拍了拍他并示意他和何溪跟自己出去。

“他醒过吗？”安然问。

“醒过。”何溪回道：“昨晚半夜醒的。”

她没说洛伊宁一醒来就叫的少爷，把她和洛爷爷都吓到了。

安然点头，说：“何溪，你陪着洛爷爷先回去休息一下。”

“少爷，我不走。”洛爷爷实在不放心洛伊宁的。

安然不容置喙地说：“我留下来，你们先回去休息，再把洛伊宁的衣服收拾一下，晚上带来。”

他又说：“洛爷爷，厨房的工作你暂时不用做了，我给他们说了。等洛伊宁好了再说。”

两人走后，安然回到了病房，洛伊宁安静地躺着。

没过一会儿医生过来查房，这医生甚不是陌生人，是曾经被何溪拉过来给洛伊宁看感冒的洋医生。

安然随他外出说话，聊天才知洋医生叫斯曼，是国外来的援助医生。

斯曼对安然是有深刻印象的，因为他英语发音特别漂亮，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美人。

安然问斯曼：“他眼睛，没事吧。”

斯曼疑惑地翻开记录，“眼睛很正常啊。这枪在肺部的位置，没有伤到眼睛。”

安然说：“我是问，他看得见吗？”

“这是什么潮流玩笑吗？”斯曼说：“他眼睛没任何问题。”

安然拍了拍他，“好的，谢谢了医生。”

得知了准确的回答，安然坐在病房，手放在交叠的腿上。

洛伊宁一觉没有睡太久，他睁开眼睛，眼珠转了转，以为会看到何溪或者爷爷，结果，一移目光就看到安然坐在床边直勾勾地看着他。

还装瞎吗？……洛伊宁心里嘀咕着。

“洛伊宁。”安然出声。

“少爷。”洛伊宁心虚了，有点不敢看他。

安然下一句话让他明白自己无所遁形，“看着我。”

洛伊宁明白自己那蹩脚的演技暴露了，他转过目光，落在安然脸上。

“你看得见。”

“是。”

“什么时候看得见的。”

“……很多年前。”

安然深吸一口气，洛伊宁不但骗了安公馆上上下下的人，还骗了他。

安然的沉默让洛伊宁慌了神，他想解释，“少爷，我……”

安然从口袋里抽出一个东西，看清后洛伊宁瞳孔缩了一下。是一把漆黑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洛伊宁的额头。

安然的脸是从未有过的冷漠，“我说过，你们对我忠诚，我就对你们好。要是对我不忠诚，也别怪我心狠。”

“在安公馆骗了这么多年，你的目的是什么？”

“谁派你来的。”

周安然眼里没有一点温度，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霜。

“少爷……”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砸过来，洛伊宁只觉得胸口中枪的地方又蚀骨般疼了起来。他想说不是这样的，他真的不是想骗人，尤其是对少爷。

安然食指放在手枪的扳机，洛伊宁此刻委屈极了，情绪激动了起来，“少爷，我没有！我没有想骗你！我……”

安然说：“不管你什么目的，安家不需要你这样的隐患。我也不需要。”

洛伊宁心脏钝痛着，这比他中枪还疼，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安然。他不敢相信那么温柔的少爷会想杀了他，眼泪无声滑落。

周祺然扣动扳机，“再见了，洛伊宁。”

洛伊宁也不动，就盯着安然，哪怕是就这样死了，他也想看看安然。

眼前传来噗嗤地一声。

洛伊宁疑惑了一下，他昨天才听过枪声，根本不是这种怪异的声响，而且下一秒反应过来……他还活着？

洛伊宁转过眼睛，只见那把手枪枪口弹出来一朵紫色的，蝴蝶似的花，正对着他的脸。

安然绷不住了，露出一个大大的得逞的笑容：“Surprise！”

洛伊宁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少爷竟然在吓他。洛伊宁很委屈！

安然把带花的枪举着，“我都要杀你了，你还看着我，还不跑，哈哈，傻。”

这玩具枪是他在楼下卖玩具的摊位上买的，本来是一开枪就会蹦出个小玩偶的。安然把弹簧上的玩偶拆了，从花坛里摘了一朵紫玫瑰绑上去。

洛伊宁不好意思地说：“都要死了，当然要多看两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