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

安然头一回遇到当街枪击的，安然很快镇定下来。身上没有可以防备的武器，站着那就是肉盾，他把何溪和洛伊宁护在身后想往别克车后方躲。安然目光忽然锁在车窗那个子弹孔上。车窗在靠后的位置，这个抢眼肯定不是前面那几个人打出来的，所以是……！

安然目光一变，就见盛世酒楼门口还站一个迎宾员工，其他人早已经吓得躲了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门口的人举起手枪，趁着宋清栀注意力被敌对方分散，向她的方向开了一枪。

开枪的声音响彻云际，子弹飞出的烟火在空中消散。

周祺然面色剧变，冲过去一把推开宋清栀。更让人意想不到事发生了，一切都像电影慢放一般，很危急的那一刻。站在他身边的洛伊宁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安然，用力让他转了个身，以自己的身体挡住安然。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片刻对视，安然看到了小瞎子的眼睛，而他也正看着安然的眼睛。

眼睛很明亮。

子弹打进肉体发出沉闷的钝响，洛伊宁眼睛一直也没离安然那，他的嘴角缓缓溢出鲜红的血液，随后他闭上眼像断线的风筝，重重地倒在了地下，血缓缓从他的身体流出。

安然把人接住，他听到何溪尖叫了一声随即哭了出来，听到宋清栀一枪解决了门口那个人。听到有人围过来。他抱着的身体很暖，身下的血液却一直汩汩流个不停。

安然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又热又红。他愣了，一抬手，手就控制不住地发抖，手掌都是血，手指却是冰凉刺骨的。他感觉自己心跳止不住的加速跳动着。

脑子懵成一片浆糊似的，怎么也反应不过来。

洛伊宁紧闭双眼，脸色霎白得像纸。

“洛伊宁。”安然嘴唇颤抖着叫出他的名字，仿佛一叫就会碎一样，眼泪顷刻间就流下来，他难过得快无法呼吸了，心上莫名出现一种恐慌感觉:“医生！快叫医生救他！”

安然脸上的镇定的面具碎裂，面具底下真实的安然哭泣着。

他除了出生和父亲死时，他好像都没有流过眼泪，但此刻，安然心里像是骤然空了一块儿，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的流出，哪怕是旁人见到都惊了。

毕竟，去有哪个大少爷会为佣人的死活而哭得这么伤心呢？

医护人员把人匆匆推进了抢救室，并阻止想要跟进手术室的安然，“家属在外面等。”

安然双手是鲜血，血的血腥的味道早已染上了这双手。此时已经干涸。黑色的西服上也有暗色的血迹，模样非常狼狈，不知道的还以为中枪的是他。

“少爷，去洗一下吧。”何溪擦完眼泪，对他说。

安然摇了摇头，看着抢救室紧闭的门。

他心很乱，有很多事想去想，想去问。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洛伊宁。

手术室的那扇门是犹如阴阳两界的界限。安然只能在这边看着，焦灼地等着。

宋清栀没有跟来医院，因为她很快就被宋家的军人接走了。

何溪也焦急地等待着，她没那么坚强，边等边哭，哭的无声。安然倒是没哭了，他就静静地看着门。之前哭得太惨烈，两边眼角都是泛红的。

一个在意的人，永远离开了。不是走去了哪里不回来，而是与他有关的一切都消失殆尽了。他再也不会对你说话，甚至看着你了。

仅仅是这么想着，就觉得很害怕，很惶恐，甚至是恐惧这种想法。他好像懂母亲那是的感觉了，这种痛苦也许一辈子都不能释怀。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安然和何溪沉默地坐在门口，一句话都不说。门开的那一刻，安然和何溪同时站起来。

安然的心已经被提到了嗓子眼了，他甚至说不出话来，他怕听到他不想听的话。

过了一会儿，还是何溪颤抖着问，“医生，我弟弟怎么样了？”

医生说：“子弹取出来了，病人没有性命危险。”

医生说他很幸运，子弹就差那么两厘米就打到心脏了。就是伤到了肺部，需在医院待一段时间。

安然这才恢复过来，整个人灵魂回到了躯体一般，“好的，谢谢医生。”

安然推入病房时还在昏迷，何溪坐在床边捂着嘴小声哭。

安然坐在床边，看着他不语。

安老夫人与安二爷听到消息赶到医院，他们听说盛世酒楼门口发生了枪击事件，其人的目标还是宋小姐。两人均吓了一跳，连忙赶来医院。

安然和何溪留在病房，自己出去了。安老夫人看到安然身上的血差点没吓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