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安然展开报纸，浏览了一遍近日的新闻。手边放着一杯咖啡，馥郁的咖啡香气弥漫在房间内。南城相比较其它城市安定了许久，有宋总司令在此地坐镇，别的侵略者也不敢冒然进犯。就是大大小小的学生游行多了许多，他们举着小旗，拿着喇叭慷慨激昂地呼喊着。

安然看完新闻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战争不结束，安定永远是暂时的。他余光无异留意到报纸上的日期。

安然问房间里站着的两个人，“外婆会去寺庙拜佛吗？”

“会。”何溪说：“老夫人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安然对何溪吩咐说：“你去打听一下日期。”

如果安然猜得没错，安老夫人过几天就会去寺庙拜佛。那么彼时，管家也会陪同佣人一块儿去。

何溪打听回来的消息是下月初一，安老夫人去寺庙拜佛。这点和安然猜测的没有出入。

安老夫人去拜佛的那天穿了一身素雅的衣服，多余的首饰均未有戴，只有腕上的一串檀木佛珠。

管家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算是安公馆年龄最大的人了。平常不见他多言多语，默默地跟在老夫人身边。

“然儿，我走了，你午饭记得吃，别忙忘了。”安老夫人回头慈爱地说。

“好的，外婆路上小心。”安然说。

安老夫人一走，二夫人也拾掇精致，出去和姐妹们打牌去了。她巴不得老佛爷就住在寺庙待着了，这样就没人可以管她了，她可不得有多清净啊。

安公馆清净了，佣人们各忙各的。安然带着何溪和洛伊宁躲开人多的地方，绕到了管家的住处。

管家与普通佣人不同，有一处单出来的房子。他的房间离池塘假山很近，山水环绕是个环境好的地方。

“门锁了。”杨溪举着厚重的铁锁样子有些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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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把那锁举起来看了一眼，这种需要钥匙的铁锁果然是老年人偏好，“还好不是那种密码铜锁，那东西我可解不开。”他说着从袖口抽出一根细长的针，在锁眼里捣鼓了几下，耳朵贴在锁上听锁芯里的动静。只听铁锁发出卡塔一声，门开了。

洛伊宁在一身后眼睛都看直了，他没想到少爷还会有这种神奇的技能。

打开门，管家的屋子特别简单，一目了然。木质的地板，一张桌子，一个凳子，一个装满书的书柜和一张床。

在安公馆这么多年，屋里甚至没有什么华丽的家具。

看着着简单得不能再简的屋子，安然直奔主题，站在书柜面前仔细看过去一排排的书。一本叫做安公馆人名簿的东西赫然放在书架上。没有什么隐藏，就只是单纯放在那里。想来人名也不需要藏着，佣人们都是没有背景的人罢。

安然把书抽出来，翻来看了一眼。里面的书页已经泛黄脱落，纸张散发出腐朽的味道。年代久远，但凡是在安公馆的佣人，按年份日期便会出现在上面。

安然从口袋里拿出微型相机，对名单进行了拍照。要找的时间段很明确，就是十四年在的佣人。

安然回房后，仔细对照着相机拍摄的照片，把名单一一写出来。

十四年前的和现在的对照，重叠的人名就是还在安公馆的，为数不多的佣人。那么剩下的就是离开了的拿着。

“人好多。”何溪看到整整齐齐五六篇名字说。

“确实多，但可以缩小一下范围。”安然调试着相机说，“和我爸妈能直接接触的佣人分为第一类，间接接触的人分为第二类，范围越远就越先排除。”

这份人名簿写得还挺详细的，毕竟为了方便管理，连佣人们的职务所属的地方都是写明白的。

安然把名单由远到近进行分类后，看着最终需要查的名单又陷入了沉思。名单有了，得找人去查这些佣人。

不能是他，也不会是何溪或是洛伊宁，那么就得是与安家不想干的人最好。

思来想去，一个名字出现在安然心里，他有些不情愿，但是又无可奈何。

“少爷？”何溪出声询问。

“下午我出去一趟。”安然说，“何溪你不用跟着。”

洛伊宁忍不住问道：“少爷……去办什么事吗？”

安然嘲了一下，“去出卖色相。”

“宋小姐。”洛伊宁忽然说。

“你怎么这么机灵？”安然问。

“少爷……您要……”洛伊宁听到那句出卖色相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皱着眉，说话都结巴了。

安然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下午换了一身正装出去了。

何溪回到院里，继续缝她的鞋垫子了，她见浴伊宁一直站着，忍不住说：“小伊你坐吧，一直站着不累吗？”

“你说宋小姐会和少爷成亲吗？”洛伊宁问。

“不好说。”何溪不在意安然少爷会娶谁，她只当洛伊宁想八卦一番，“但他们也挺般配的。”

洛伊宁看着空荡荡的庭院，心里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事，手指摸了摸那根雕花的盲杖，低低的一声:“哦。”

宋清栀是军阀小姐，身边多多少少都跟有和寻常佣人不一样的人。安然没和她多说，只说自己母亲掉了一件重要的首饰，母亲在国外一直挂念，他怀疑当年有佣人偷了卖了。宋清栀很开心安然会约她出来，又听是安然母亲的事，当即把名单给了身边一位穿军装的人让他去查清楚。

宋清栀把耳鬓垂落的碎发挽在耳旁，声音温柔，“然，你放心，查清楚了一定马上给你说。”

安然发自内心地说：“谢谢。”

安然自然不会让人帮了忙就走人，下午他又陪宋清栀去逛街，请她吃饭。

宋清栀来去身边都有军人跟着，引得了不少过路人的注意。

宋清栀看到路人对她避让不及，沮丧地说，“我都说了不让他们跟着了，你看啊……”

安然说：“战乱四起，宋叔叔职位不寻常，他也是担心你了。”

一句话就让宋清栀心情转好了，她身边的人都是些会打仗不会说话的人，哪像安然这般有礼。她愈发对安然满意了，不禁想着要是嫁入安家岂不得会辨识珠宝？她是不会这些了，持枪打靶骑马还差不多。

安然很友好的和宋清栀保持距离，没靠太近，明眼人都看得出的疏离。他怕宋清栀误会，尤其是这样对自己有明显好感的人。宋家有作为总司令的宋平还有其大夫人是军火商，这样复杂的背景，稍微不注意就可能弄巧成拙，坏了大事。

为了不对宋清栀表现得唯一，周祺然没过几天又约了纪家小姐，杨家小姐……甚至去了最有名的歌舞厅送给当红歌女一束玫瑰。活脱脱一派纨绔公子的作模样。

宋清栀母亲宋夫人在听说此事后，果然规劝宋清栀，“这样的男人就和你父亲一样，方方面面做得好，但花花心肠不少。若是嫁给他，别想他的心唯一。”

宋清栀说：“我喜欢他。”

“你喜欢他有什么用？”宋夫人说，“我也喜欢你爸，为他生儿育女，他还不是把其他女人招进来。”

宋家除了宋夫人以外，还有一姨太，以及一位宋夫人知晓，但是不可能有名分的妓女。宋司令的风流债多了去了。

安梦意听说后还在饭桌上调侃，“哥，你到底看上谁了呀？”

安然的回答也很冷，言也少:“吃饭。”

宋清栀派人来送调查后的结果时，果然没有自己出面。安然一面感谢，一面愧疚不已。宋清栀的确帮了他大忙，但他不会喜欢她也是真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宋清栀明白，就采用了这种极端的方法。

安然不方便再出现在宋清栀面前了，他让安梦意替自己去宋家送谢礼。

安梦意是无所谓，爽快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