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赵宗全看齐衡要把顾廷烨也拉下水，赶忙出口叫停，“行了齐衡，这事跟宁远侯没什么关系，你别乱攀咬人。”

  赵予澹不动声色的回复道，“齐大人是言官，有闻风奏事的职责，况且宁远侯这直接审起了原告，也实在是让人怀疑他的用心。”

  顾廷烨赶紧自辩，“臣就是相信段将军的人品，觉得此案疑点重重！”

  皇帝想顺坡下驴，把事情揭过去，赵予澹却不想给他这个机会，“皇上，这女子若不是实实有冤难诉，也不敢闹上金銮殿，不管如何，臣请皇上秉公处理此事，既不让苦主求告无门，也不让狂徒逍遥法外，最重要的是，皇上要让百姓看看，看看他们仰赖的君父，是不是一个为民做主的英明君主。”

  赵予澹已经把赵宗全架起来了，赵宗全没办法，只得将此案交由大理寺审理，由赵予澹监察，还特别强调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至于段成泳、顾廷烨、沈从兴三人，也在齐衡等人的强烈要求下，被禁足在府中，等此案水落石出。

  退朝之后，卖鱼女几乎崩溃，她全身止不住的发抖，脸色煞白，她知道，金銮殿上若不是魏王一派据理力争，皇帝很可能会袒护顾廷烨，轻轻揭过此事，赵予澹表示在大理寺查明真相之前，卖鱼女一家可以安心住在自己那里，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卖鱼女点头道谢。

  一行人回到了魏王府，赵予澹对秦瑶说明了情况，秦瑶对卖鱼女的遭遇也十分同情，很快让人收拾出一间屋子来安置他们一家。

  那边墨兰也得知此事，她看卖鱼女已然有些崩溃，只是为了一个公道强撑着，于是主动安慰她，“此事说起来，都是那段成泳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跟你有什么干系？那顾廷烨也是，为了把自己朋友捞出来，是非黑白一概不管不顾，竟只知道一味盘问苦主，若是因为他们这些小人的话伤心难过，也是不值，他们禁足在家里，肯定是该吃吃该喝喝，过得逍遥的很，你若是因他们而自伤，反倒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卖鱼女十分感动于墨兰没有和顾廷烨等人一般一味羞辱她，在朝堂上，她被迫一遍一遍的撕开自己的伤口，还要被问“你一个良家女子，怎么会去广云台”，顾廷烨只想着让段成泳全身而退，他大概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一句一句的盘问，对一个经历了那般噩梦的女子来说，无异于诛心之举！

  卖鱼女止不住的哭，似乎要用撕心裂肺的哭声，掩埋住在朝上受的屈辱。

  墨兰还要教赵徽静功课，不过秦瑶接过了安慰卖鱼女这件事，短短一天，卖鱼女就看到了官场众生相，有顾廷烨这样罔顾事实官官相护的，也有赵予澹这般愿意为民做主的。

  等到傍晚时分，赵徽静结束了一天的功课高高兴兴的去玩了，墨兰也准备去街上逛逛街，散散心。

  出府时候正赶上齐衡他们也回去，到底之前是旧相识，墨兰也跟齐衡寒暄了几句。

  不巧刚出王府，俩人就遇上了个添堵的：盛明兰。

  明兰看他们俩有说有笑的，也十分吃惊，不过她也没忘了，自己就是来找齐衡兴师问罪的，于是对着齐衡，上来就是一句，“齐小公爷为何陷我于不义？”

  齐衡还有些搞不懂她在说什么，“宁远侯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盛明兰以为他是装糊涂，不由得怒火中烧，“齐衡！你真的看不出来么？哪个好人家的女人会去广云台？再说了，她都被玷污了，就应该赶紧逃走，找个没人的地方自裁以保清白！可你看看那卖鱼女，她那样冷静，说得丝毫不差，分明是早有预谋，难道说，是你公报私仇，跟她串通一气，陷害小段将军？”

  齐衡开始还有点懵，可听了盛明兰这番话，再看看那张他曾经喜欢过的面容，突然觉得有些恶心，“宁远侯夫人不要乱说话！我齐衡做事，向来求一个问心无愧，怎么会让一个女子自毁清白去污蔑段成泳！”

  明兰却不信他的说辞，“齐衡！你就是对我旧情难舍，你当年不肯为我前进一步，如今却害我成了红颜祸水！连我一个深宅妇人都知道，出了这等事，那卖鱼女应当赶快逃走自尽，已保名节，而不是还在人前抛头露脸把事情闹大，她这样，让人怎么看她夫婿？难道非要人人都知道，她夫君头上戴了绿帽子么！你是自己戴了绿帽子不够，还要坑的别人也跟你一样，戴一顶人尽皆知的绿帽子么？”

  明兰这番话，彻底打碎了她在齐衡心中的滤镜，齐衡英俊秀美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再开口时，声音都变了，“我知道宁远侯夫人处处以宁远侯为重，但也不要如此攀污旁人名节！还有，当年我确实对你有情，可早已经过去了，如今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是朝堂中事，你为何非要与儿女情长混为一谈！还有，宁远侯夫人的说法，衡不敢苟同，寻常百姓，养家糊口已经十分不易，去广云台抛头露面也是没有办法，怎么到了宁远侯夫人口中，就成了她活该被段将军强暴？被强暴了她还得悄悄自尽，都不能给自己讨一个说法？宁远侯夫人，你也是女子，怎么会对一个女子有这么重的恶意？她不如你幸运，投胎在官宦人家，为了生计不得不抛头露脸，结果被段成泳强暴，已经十分不幸，你就算不同情她的处境，也不该说出她夫君头上戴了绿帽子这种不仁不义的话来！”说着说着，齐衡怒极反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许多如她这样被玷污的女子最终活不下去了，就是因为有你这样隔岸观火捕风捉影乱传谣言的长舌妇，还有宁远侯那样不说强暴者该死，反倒说苦主不知检点的闲人在！”

  墨兰从没见过齐衡这般震怒的样子，心里暗道，今天之后，大概小公爷会无比嫌弃曾经的自己吧，到底是多瞎，看上了这么个不积口德的长舌妇！她也很听不下去明兰的受害者有罪论，“六妹妹，同为女子，你还是不要对受苦受难的同类如此冷嘲热讽的好，她不过是为了讨生活，却遭此横祸，已然十分命苦，你还如此说话，你说她该悄悄自尽以保名节，可她这样做，得利做多的，怕是段成泳这种淫贼罢！我知道六妹妹因为宁远侯的缘故，会向着段成泳说话，你夫君在朝上审犯人一样审苦主，你打上门说苦主应该自尽不给淫贼找麻烦，你们夫妻还真是蛇鼠一窝！也许对你而言，她的一条命，还不如段成泳的名声重要，可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不该因为出身寒微，就活该屈辱的被玷污，还要面对你们花样百出只为了给淫贼脱罪的审问！人固然都有立场，可也该有些良知，不要让天地神明都以为，高居庙堂的都是你们这种颠倒是非不分黑白不仁不义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