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齐国公府•书房

  齐衡和不为之间倒是没有寻常主仆那样规矩分明，许是一同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缘故吧。

  不为试探着问，“公子，你真要参盛大人？”

  齐衡点点头，“三条人命，我不信皇上真能颠倒黑白。对了……”

  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不为还是很了解齐衡的，所以很快接过话，“公子放心，那两个丫鬟的家人，和林小娘那里的奴婢，都是我亲自去接回来的，现在就在咱们府里。”

  齐衡点点头，看不为缩着手，搁下笔问他，“手怎么了？”

  不为忙解释道，“小伤而已，没事，就是……”

  齐衡拿出来金疮药，拉过他给他敷上，“小心点，虽然是皮外伤，可是也怪疼的。”

  不为点点头，又问，“公子也太小心了，照我说放在庄子上就成了嘛。”

  齐衡摇摇头，“还是看在身边放心些，宁远侯手太黑，放在庄子上我怕他杀人灭口。”

  这边齐衡参盛纮的折子还没写完，只见一个小厮进来，“小公爷，魏王殿下说让您过去一趟。”

  到了魏王府，赵予澹看人来齐了，跟他们说了个大新闻：那小段将军去和兄弟去广云台吃酒，结果大醉，醒来后身边躺了个女子，女子称自己是来广云台收账的卖鱼女。

  齐衡一惊，“良家出身？那这段成泳是强抢民女？还是逼良为娼？”

  赵予澹抿了口茶，“反正他是坚称自己被冤枉了，还说自己一向为人老实，怎么会做这等事。还要找那女子的家人。”

  齐衡嗤笑，“为人老实？老实人去广云台睡了一宿？真是胡说八道不打草稿。”

  秦承徵马上说道，“那咱们可得赶在他们前头，不然他们肯定会脱罪的。”

  卫阳跟两位同僚解释了下，“那女子本来堵在京兆府前要告状，府尹不肯升堂，她就说要敲登闻鼓。我就把那女子一家带到了我那儿，也省的他们被顾侯那群人找见，威逼利诱的翻了供。”

  赵予澹十分赞同，“正是如此，子初，你先稳住那个女子，让她定下心神，金銮殿上本王一定帮她说话。”

  秦承徵也帮着出主意，“咱们先打点一下御前的人，百姓告官是要挨二十杖的，宁远侯这样的人，恐怕会让行刑的打死她，然后攀咬咱们。”

  到朝会上，那卖鱼女果然敲了登闻鼓告御状，赵予澹替她说话，暂且记下了二十棍，皇帝先让她上殿说话。底下顾廷烨、沈从兴、段成泳等人，都恨恨的看着魏王一系，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卖鱼女才上殿，行完了礼，顾廷烨劈头就问，“你一个良家女子，为何半夜去广云台啊！”却还故作温和，“别着急，慢慢说。”

  看顾廷烨露了凶相，齐衡好整以暇的提醒他，“宁远侯，这里是金銮殿，皇上都没说话，你怎么先审上原告了。”

  卖鱼女倒是不卑不亢，“皇上，各位大人，小妇人是去广云台送鱼的，还给楼里的小姐送了些胭脂头油。”

  顾廷烨冷哼一声，“胡说！广云台的胭脂水粉，是云霞庄送的，每年都有定量，为什么要你送！”

  卖鱼女头脑十分冷静，“小妇人和楼里的红宝小姐有些交情，她说想用寻常人家的东西，我才给她带来的。小妇人自幼家贫，嫁的丈夫是卖鱼的，好容易得了广云台的单子自然十分珍惜，难得红宝小姐要一样东西，我去到楼上，就被这位段将军一把抓住……”

  段成泳终于说话了，“鱼腥最是霸道，这样你身上的胭脂头油，还能用么？”

  卖鱼女回忆道，“小妇人用油纸，给包的好好的。”

  段成泳咬牙切齿道，“姑娘想得是真周到！只是你告我强暴你，可有证据？再说了，我为人如何，宁远侯威北侯都可以作证！”

  卫阳幽幽的给了一句，“段将军都去广云台了，快别拿人品说事了，再看看你找的证人，那宁远侯可是秦楼楚馆的常客，据说还荤素不忌男女通吃。”

  齐衡也出来怼段成泳，“段将军，人家寻常百姓，为了生计去广云台收账实属无奈，你一个朝廷命官，去广云台只是吃饭喝酒打净铺？你是把我们当傻子糊弄，还是你钱多的没处花，非要去广云台吃那比寻常酒楼贵十倍的饭菜住比寻常客栈贵十倍的地方！”

  沈从兴出来搅混水，“皇上，臣参卫阳口无遮拦殿前失仪！”

  秦承徵道，“威北侯不要岔开话题！怎么，宁远侯做了的事不许小卫大人拿出来说？”

  沈从兴这才哑火。

  卖鱼女指着段成泳说，“我记得你后背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

  顾廷烨咬着牙，“你怎么知道那是刀疤？”

  卖鱼女被盘问的有些受不住，但还是保持基本理智，“民女自幼杀鱼，这样的疤痕见过不少。”

  顾廷烨又说，“你说你被段将军强暴，为什么还等到段将军醒过来，还有，段将军身边还有兄弟，如果他用强，别人不知道拦着么！”

  齐衡忍无可忍，“恐怕是因为吃亏的不是段将军吧！宁远侯是觉得，她不应该给自己讨一个公道么？”

  顾廷烨阴阳道，“她记得这么清楚，分毫不差，分明是计划好了的！齐大人处处帮这女子说话，怎么，难道你是她的同伙，你们合谋要害段将军！”

  齐衡寒声道，“宁远侯慎言！我等在朝为官，就该为民做主，这女子敢告到金銮殿上，想必真有冤情，况且她为什么要拿贞洁来害段将军？即便是财帛动人心，可人死如灯灭，她失了贞洁，在活下去会十分不易，即便得了的钱再多，可有什么命花呢？宁远侯字字诛心，不停盘问，一遍一遍揭开她的伤口，是打量着逼死她，好替段将军遮掩过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