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宫尚角望着躺在自己怀里的上官浅,她脸颊泛红,几根湿润的发丝黏在前额。
他轻柔地帮她拂开,仔细端详,努力记住她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因为宫尚角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能那么近的端详上官浅了。
上官浅像只小猫一样安静的蜷缩在他的怀里,宫尚角不禁低头在她额中落下一个温柔的吻,嗅着她的发香,品着她的香甜。
他们的手十指紧扣,彼此相容,却伴着伤口流血,鲜血淋漓。这与一夜缠绵的美好格格不入,可纵观两人的身份,又合情合理。
一人是宫门少将,一人是无锋刺客,他们注定是水火不容。
动情,是两人的身份上所不该犯的大忌。
所以,两情相悦,名不正,言不顺,唯有血光相鉴,方能掩蔽真心。
这短暂的沉溺,便是只有在无人处的时候,才悄然发生。
窗外的第一缕阳光打在了上官浅的脸上,光影交错,半张脸陷在阴影里,浓密的睫毛微垂着,朱唇微启,美得像幅画。
可是赏画人没有时间了。
宫尚角收起了动容的目光,起身,穿衣,喊人,利落得令人害怕。
侍女进屋,被两人手中沾染的血污和宫尚角的胸口的血痕,吓出了颤音:“角,角公子你受伤了?”
“上官浅意欲刺杀我,把她带入地牢,派重兵监守,没我允许谁也不准进入。”宫尚角目光淡淡,似是在处理一件寻常家事:“除了我之外,不准任何人对她审问,用刑。”
“是。”侍女慌张地出去叫侍卫,却又被宫商角叫住。
“还有,去找宫三弟弟,让他找信得过的人,把我已被刺杀的消息放出去,让江湖上的人都知道。”
宫尚角设了这场赌局,筹码是上官浅。
午时时分,上官浅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身处地牢,双手被铁链绑住,身体酸软无力,像是万千蝼蚁蛀啃着自己的骨头,整个人吊在施刑的架子上动弹不得。
她闭眼回忆,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头痛。
一双蛾眉紧皱,额头沁出的汗珠打湿了前额的发丝,她在眩晕的记忆场景中努力寻找。
月夜,倒茶,包扎伤口,刺杀……
脑海中,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了昨晚宫尚角俊美的面庞,过后便是无尽的漆黑。
那是宫商角嘴上涂了迷药,两人唇齿相依时,她服入体内。
原来她是踏入了宫商角早就设好的死局。
她自嘲地笑了。
她的任务失败了,失败得彻底,身份暴露了,暴露得无遗……
一个失败的刺客,无锋不会放过她,宫门不会留着她。
她知道,死是此时留给她的最后一条路了,她别无选择。
死在宫门手里,死在无锋手里,都不如死在自己手里。自尽是一个无锋刺客,最后的体面,最好的归宿。
她眼含泪光,皓齿慢慢挤压柔软的舌头。
突然,一阵门锁刺耳的转动声打断了上官浅的行为。
大门敞开,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照亮了阴冷潮湿的牢房,空气中的水汽和灰尘在光线中飞扬,藏无可藏,一览无疑。
光的那头,出现了那张熟悉俊美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