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郑南衣221

估摸着快到宫尚角回宫门的时间，宫子羽才不情不愿地告别了郑南衣。

虽然他知道以宫尚角的脑子，必然能猜出些端倪，但到底是宫尚角最疼爱的弟弟出事了，宫子羽还是有些忐忑。

短短几步路愣是让他走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郑南衣瞧着好笑，习惯性地想去够宫远徵的手。然而无须她主动靠近，掌心已经传来少年令人安心的温度。

“姐姐，为了宫门的事，辛苦你了。”

宫远徵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侧，轻轻靠了上去。

没有铃声阵阵，没有流光溢彩的银色，少年鬓边鸦黑碎发不听话地搭在那张过分苍白的面上。

宫远徵收敛了一身狷狂，静悄悄看她。不知为何，除去抹额的少年显得清俊羞涩极了，有种青衫书生的清贵温雅。

郑南衣一回头，便看见这惹人疯狂心动的一幕。

容不得多想，一双腿便蠢蠢欲动向着宫远徵凑去，郑南衣点了点少年失了血色的薄唇，“既然我这么辛苦了，远徵弟弟有什么表示吗？”

试图捉弄少年的长指被人紧扣着，少年的动作，甜蜜又疯狂。无论多少次，郑南衣还是会在宫远徵炽热猛烈的情意中败下阵来。

小狗喜欢一手勾着她的腰，一手摩挲着她的脖颈，像要将她嵌进身体一样，拉近再拉近。

“这样的回报，姐姐喜欢吗？”

满含雾气的双眼，微微一弯，便把郑南衣迷得找不着北。原本想教训他剑走偏锋，不顾安危的说辞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宫远徵没再继续手中动作，反倒双眼清明地直直望着她，“待无锋事了，姐姐便要离开宫门了，是吗。”

少年求证的语气很是平静，态度却异常执着，郑南衣知道今日必然糊弄不过去，更何况——

他迟早也要知道这件事。

“是，无锋一除，宫门安定，我就要回家了。”郑南衣捏了捏少年微微颤抖的双手，“你要是哪天想我呢，就给我写封信，我就来看你。”

宫远徵眼眶红红的，没有接话，身子紧绷得像柄出鞘寒刃。

“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我又不是走了就永远不回来了。”

注意到宫远徵的失落，郑南衣刻意将语调变得轻快无比，“而且，再过一段时间，等你习惯了，指不定你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咯。”

这话原本是要安慰宫远徵的，却不知怎的，反倒将人的泪水给引了出来。郑南衣两只手扑腾的像是野鸭逃难的翅膀，慌乱不已。

知道真的被长老院放弃，被宫门之人唾弃的时候，宫远徵心中难过，却没有哭。暗牢里，即使是打断骨头的痛也无法从他这里拿到一滴眼泪。

而郑南衣的一句话，却能让他连日来所有的心理建设统统崩溃。

“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好，”宫远徵抬起头，眼尾耷拉，“可我也很好，你真打算，不要我了吗？”

“我没想过不要你，”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曾经想过把你偷出去，让你和我一起游历天涯。”

郑南衣微微侧首，掩住眼角湿润，轻声笑道，“是不是很自私，很幼稚的想法？”

“但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和你分开。”

两人的目光都紧紧跟随着对方，万千情愫隐于其间。

“不管我多舍不得，我都不能那么自私地把你从宫门直接带走，毕竟，这里才是你的家。”

宫远徵似乎急切地想说什么，郑南衣了然地捂住他的嘴，“别骗自己，你不会抛下你的责任。”

“对我来说，你爱过我，就足够了。”

郑南衣爱宫远徵，却不爱这个冷冰冰，到处都是桎梏的宫门。她可以为他停留，却绝非留在这个让人喘不过气的宫门。

掌心落下湿漉漉的一个吻，回过神的郑南衣又气又笑地看着宫远徵，小狗一样为非作歹的少年哪还有刚才的失落劲儿。

“我们不会分开的。”

宫远徵言之凿凿，十分强势。

郑南衣有些为难，她感觉得到远徵的难过，却又不能对他做出任何承诺。

很快，轻如和风的笑意闯进她耳中，宫远徵同她额头相抵，一字一句郑重道，“姐姐，你只管大胆地往前走，”

“我保证，不论你去到天涯海角，只要你回头，我们就在你身后。”

“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此刻的郑南衣尚且不知道这句誓言的重量，只有若干年后回头望，才能明白，这句轻如蝶翼的诺言引起了怎样的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