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并未在郑南衣面前流露太多脆弱,很快就敛下眼中悲伤,换上此前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具。
“子羽,你的伤真的需要去医馆好好包扎,”郑南衣拉住他的手,“只当为了你自己,为了爱你的人不伤心,随我去医馆好吗?”
宫子羽看见她眼中的怜惜,可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子羽?”宫子羽语气嘲弄,妖冶猩红的桃花眼幽幽看向她,一字一句拖得极慢,“身为徵宫的药人,你应该叫我一声执刃大人。”
刚刚还心疼得不行的郑南衣现在只想一巴掌拍宫子羽头上,臭小子,叛逆期到了,开始学大人扮深沉了是吧?
“是!执刃大人!”郑南衣甚至标标准准地行了一礼,态度却说不出的敷衍,“现在能跟随我这个药人去医馆拿药了吗?”
“我说了,我的事,跟你们徵宫无关。”
“你要是没事干,找你的宫尚角去,不要来纠缠我。”
意图看见郑南衣伤神的画面,宫子羽极其高傲地转过身,然后,他就——被一招撂倒。
被点了穴的少年虽然愤怒不已,但他说不出一个字,甚至连瞪眼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郑南衣扛到了卧榻之上。
仰躺着的姿势很奇怪,郑南衣垂下的乌发就在他耳边拨弄,轻佻放肆,宫子羽觉得她一定是存心羞辱他!
郑南衣好不容易把这么大只牛搬到床上,还没好好休息会儿就看见他睁着水汪汪的眼控诉她。
泪水没入鬓边鸦发,他哭得,实在有些凄惨。
郑南衣手忙脚乱地去擦,“欸欸欸,你别哭啊!”
“我又没欺负你,你哭个什么劲儿。”
宫子羽若是能开口,他一定会向郑南衣再三重申,那只是生理性的泪水,他根本没哭。
可他眼神越急切,郑南衣就越以为他是被欺负惨了。
“宫子羽,你一天天的就是不消停是吧!”
郑南衣的语气凶巴巴的,手上动作却异常温柔,她轻轻捂着宫子羽的嘴,“我给你解开说话的穴道,但你别大喊大叫,成吗?”
“你同意,就眨两下眼睛。”
见他迫不及待地眨眼,郑南衣伸手一点,替他解了穴道,但也不敢立马放开放在他嘴上的手。
笑话,他要是嚎一嗓子,让金繁进来了,她今天铁定不能安全地走出羽宫。
察觉宫子羽要说话,郑南衣下意识将他嘴捂得死死的,“我先申明,我真的只是想帮你看看伤口!”
“是你刚刚一直不配合,我实在没招了,才出此下策的!”
“你放心,等我确认你的伤没问题了,我一定给你解开穴道。”
“你别喊啊,千万别喊!”郑南衣缓缓松开手,无比紧张地观察着宫子羽的动静,只要他有大喊的趋势,她便会立马捂他的嘴。
万幸,宫子羽很安静,安静到郑南衣以为她没给他解开说话的穴道。
“我刚才没哭!”
宫子羽恶狠狠地解释着,生怕她不相信,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放狠话。
于现在的宫子羽而言,如果留不住郑南衣的爱,他宁愿要她极致的恨。
郑南衣听来听去,都是那些要划清界限,让她滚回徵宫的废话。确信宫子羽确实没受什么心理创伤后,郑南衣索性又给他点了哑穴。
看着他凶恶的眼神,郑南衣举起手无奈道,“行行行,划清界限,划清界限。”
“等我给你看完病,我麻溜地滚回徵宫,绝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以后,但凡有你的地方,我一定躲得远远的,不让你糟心,行了吧?”
郑南衣虽然也不舍得宫子羽这幅好身子,可她对他又实在愧疚,再喜欢也只能放手。
宫子羽看她起身走远,心中防线一下崩溃,他想叫她别走,他想说,他说的都是气话,他想让她别丢下自己。
可他说不了话,也动不了。
再次被抛弃的宫子羽又难过又愤怒。
他就知道,郑南衣只会把宫尚角两兄弟放在心上,怎么会看上这么弱小温吞的他。
她和大哥都一样。对他好,却又不是单纯地对他好。喜欢他,却又不止喜欢他一个。
都是做戏!
都是假的!
骗子!
宫子羽的内力在周身经脉不断冲撞,以一种誓要玉石俱焚的疯劲儿。
骗子,就该受惩罚!
郑南衣拿着药箱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宫子羽又红了眼,她只当他又是生理性的泪水,便未做他想,这才忽略了宫子羽眼底的狂风暴雨,把自己推火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