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你帮我选一选吧。”
郑南衣攀着宫尚角的肩头,迎着他懊悔又恼怒的复杂神情,挑衅道,“雪重子和雪公子个个都那么喜欢我,你说我选哪一个做我夫君更好些啊?”
骤听此话,花长老和月长老大惊失色,郑南衣莫不是疯了吧!
两人悄悄打量了一下双目圆睁的雪长老。
“放肆!”
“她怎敢如此造谣惑众,辱我雪宫!”
若非两人拉着雪长老,他现在一定冲进去和郑南衣理论去了。
听见屋外的动静,郑南衣长眉一挑。
真是令人开心呢。
“你也选不出来?”郑南衣推开宫尚角紧绷的手臂,娇声笑道,“没关系,反正我确实也没想过做他雪宫的夫人。”
“和他俩睡了这么些天也差不多了,”
“再进一步,就没什么意思了。”
郑南衣的口吻很是无所谓,但屋内屋外的听众可就没这么平静了。
宫尚角表现地很冷静,只是眼里疯狂又绝望,握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雪长老被郑南衣的话惊得内息不稳,但他始终都觉得这不过是郑南衣恼羞成怒后的疯言疯语。
可当他看见雪重子二人垂头默认的样子,他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两步,目眦尽裂,胸脯极速起伏。
完了!
雪宫,在他手上完了!
“欸,也不知道那老匹夫要是知道他最引以为傲的两位后辈都被我睡了,会不会后悔非要把我关在雪宫呢?”
信息量太大,月长老一度感到很迷茫。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郑南衣疯了?
他怎么会听到郑南衣说,把雪重子和雪公子都睡了这等离天下之大谱的狂言。
月长老都不敢看雪长老的脸色。
要命了,他就是过来凑个人数,怎么听见这种秘辛。
他尴尬地看了眼花长老。
幸好,花宫还安全,不然后山就完蛋了。
花长老仍在恍惚中,他瞥了一眼被雪长老视做宝贝疙瘩的雪重子和雪公子,又看了一眼怒发冲冠的雪长老,不免有些后怕。
还好,当时未将郑南衣带到花宫,不然……
“对了,宫尚角,你最好去告诉你那敬爱的花长老,叫他千万把他的儿子藏好了,”
突然在这个魔女口中听到自己的儿子,花长老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一下紧张起来。
“他儿子叫小黑是吧?”
“他上次拿我的九连环还没还我呢。”
月长老:喔嚯,后山无一生还。
他跟在气得快撅过去的花雪两位长老身后闯进屋里,默默地站在墙角,尽可能降低着存在感。
眼看着郑南衣和两位长老的矛盾逐渐升级,月长老本打算上前劝阻一番,但他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就看见宫尚角和雪宫两位公子齐刷刷挡在了郑南衣面前。
这场合,也太刺激了点吧!
彼时的月长老怎么也没想到后面竟还有更炸裂的。
雪长老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黑,恨不能一手一个,把雪重子二人统统打醒。
“你们到底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竟被她勾着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雪长老声如洪钟,对着最听他话的雪公子怒喝道,“让开!”
然而这回,他的威吓再也没有任何作用。
“一切都与南衣无关,是我卑劣龌龊,引诱了她。”
雪公子异常坚定地回望着长老。
无论是宫尚角和郑南衣的亲近,还是雪重子和她共度一夜的消息,都让雪公子恼怒得像只暴怒的狮子。
在门口时,他也想过就此打住。
可听见郑南衣话里的委屈,再看着她面对他们时故意为之的亲昵,雪公子突然就很心疼她。
若不是长老们迫她至此,她又怎会这样。
“长老,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如果要罚,就罚我们吧,与南衣无关。”
月长老看了看这俩犟种,不由感慨,这谁看了不得说声痴情啊。就是可惜了,两人的痴情对象居然是郑南衣。这一看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然而雪公子他们越是维护郑南衣,两位长老就越是迁怒于她。
花长老喘着粗气,眼中的怒火就快喷涌而出。
此女当真不可留!
雪长老则压着那股咬牙切齿的劲头,任汹涌的怒火在胸膛内翻腾。
“花长老!”
宫尚角稳稳拦住了花长老的攻击,却没想到向来和善的雪长老会下黑手。
但这一掌,最后却落在了沉默寡言的雪重子身上。
“老匹夫,你疯了吗?!”
郑南衣扶着雪重子,恶狠狠地一把推开了雪长老。
雪长老艰难地垂头看着手掌,不敢相信,他竟亲手伤了雪重子。
既气恼又难过,雪长老颤抖着问道,“为什么!”
“长老,我心悦南衣。”
“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并非她的过错。”
见雪重子表现的这么卑微,雪长老捶手顿足,心中郁郁不已。
他对雪重子越是愧疚,对引发这一切矛盾的郑南衣就越发痛恨,很快就再度出手。
郑南衣也没客气,她说了要给这老匹夫同样的教训,就一定要做到。
她巧妙地越过宫尚角几人,同老匹夫迅速交起手来。
宫尚角心下一惊,他千防万防,竟还是没防住,让她们动上手了。
他很清楚郑南衣最近的内力不容小觑,而雪长老又不因武力见长,再打下去,雪长老怕是讨不了好。
若是郑南衣伤了长老,他确实有很大把握护她无恙,全身而退。
可只要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不确定,他都不敢赌。他绝对不要她承受任何风险。
宫尚角很快就拦在了二人中间,他不想也不会对郑南衣出手,只是帮着长老拆招。
郑南衣看见宫尚角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有短短一瞬的怔愣,但很快就回过神。
她越打越狠,凭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劲头,吓得一旁想要拉开他们的雪重子几人都不敢上前刺激她。
宫尚角知她心中有气,需要发泄,但她现在的状态,他怎么能放心,唯恐她伤到自己。
宫尚角一直让着她,可郑南衣却不会让着他,尤其是他身后还护着那个对她下黑手的老匹夫。
郑南衣的手刀又狠又干脆,落在雪长老的后颈上,虽没能一掌劈晕他,却也实实在在给了他极大的教训。
雪长老痛得说不出话,只有会意的花长老在一侧喝道,“抓住她!”
“宫尚角!”
郑南衣没想过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出去,但她还是有些不切实际的期盼,比如,宫尚角会拦着长老,放她走。
然而,期盼终究只是期盼。
宫尚角抓住她的手臂时,郑南衣都懒得躲一下,脸上挂着早就料到的哂笑。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郑南衣没有回话,但她眼底的冷漠轻易就能将不畏生死的宫尚角刺伤。
他知道她难过,可他别无他法。
宫尚角只恨自己还不够强大,难以堵住宫门悠悠之口,也难以保证郑南衣在角徵两宫外的安全。
现在,唯一能好好保护她的法子,就是把她放在自己眼跟前,不再让长老有机可乘。
宫尚角试图将郑南衣拉到自己身后,可她拧着不肯动,反倒缓缓念了一句——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眼睁睁看着郑南衣倒下的那一刻,宫尚角的理智彻底崩塌。
他看清楚了他一直躲避的事实——长老院绝非表面上的良善之辈,角徵两宫的遵从无法带来爱护,只会是日复一日的要求命令。
他也明白了郑南衣的言外之意——不管他想的是什么,在他抓住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他们的帮凶了。
眼见郑南衣顺着掌风倒下时,雪长老的手僵持在空中好久,也没有放下。
他虽然确实存了心想一掌击倒郑南衣,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隔空打牛的本事。
所以就算是面对着宫尚角的怒火,雪长老也十分理直气壮。
“我这一掌明明就离她很远,怎么可能伤害到她?”
“我看她就是故意想要栽赃陷害。”
紧抿成线的薄唇越发锐利,宫尚角整个人冷冽锋锐得像是出鞘的刀。
花雪两位长老毫不怀疑,若刚才真的一掌伤了郑南衣,宫尚角定然会闹得天翻地覆。
雪长老何曾受过这等威胁,再看看围在床边一脸忧虑的雪重子二人,那阵怒火又蹭的一下上来了。
“妖女,你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
“别想在我们面前耍花招,还不快点起来!”
说罢,花雪二位长老作势要上前拆穿郑南衣的真面目。
但谁都没想到,这回,一直没开口的月长老居然喝住了他们。
“月长老,你也要跟着他们胡闹吗!”花长老连手指都有些颤抖。
“她,有孕了。”
一言惊起千尺浪。
花雪二位长老默契地呆坐回桌案边,努力消化着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