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被郑南衣的话惊得七荤八素,连带着手上力道都松了几分,结结巴巴道,“你,你刚才说,说什么?”
“你明明听到了我的话。”本可以就此逃走的人反倒凑得更近了,“为何要装作没听见?”
宫子羽还从未见过郑南衣这样,淡淡的一抹水红渐渐往上挑的眼尾洇,至此,再不见平日里骄矜高傲的劲儿,反倒委屈巴巴的,惹人蓦的软了心。
越是这个时候,宫子羽也越发清醒,他还记得那句亘古不变的俗语——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尤其是像郑南衣这样本就浑身是刺的美人。
若说她没有打什么算盘,宫子羽是不信的。
他别过眼,不去看郑南衣,纤薄的眼皮掩住眼中汹涌思绪,“我不信你说的。”
这一场无声的博弈,宫子羽道行到底不如郑南衣高,很快就被人将了一军。
独属于郑南衣身上的清甜香气扑洒在侧脸,宫子羽立时就打了个激灵。少女轻柔笑意传入耳中,两人之间近到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你说不信,却连看都不敢看我。”
“我只是担心你诡计多端,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郑南衣看了一眼抵住自己肩膀的手臂,真可怜啊,还在颤抖。
掩下唇边笑意,她挑了挑眉,模样称得上是挑衅,“宫子羽,你是个胆小鬼,可怎么办,我偏偏就……”
被她殷切的目光注视着,宫子羽脑子混沌
一片,狠狠掐着手心才恢复清明,他勒令自己不去想她话中的意思,冷喝到,“你无需巧言令色,今晚你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
“我来,是想来帮你的。”郑南衣自腰间锦囊拿出求了宫远徵好久,才给她的万妙龙甲丹。
即使心中滴血,万分不舍,郑南衣仍表现出一腔真心,“你天生体寒,又怎么熬过冰天雪地的第一关?”
宫子羽一眼就看出那是宫远徵的东西,大手一挥。
郑南衣眼见着药丸咕噜噜滚远了,不知没入阴影中的哪一片角落里。
要不是为了维持痴情女子的形象,郑南衣真的要指着宫子羽的鼻子骂他个狗血临头,你个不识好歹的货,那可是万妙龙甲丹!
就算不喜欢,也别糟蹋东西!
“你回去告诉宫尚角他们,我一定会在三月之内通过三域试炼,让他们别再白费心机阻挠我。”
闻言,郑南衣只是自嘲般笑了一声,许久未曾开口。
而说完这番话的宫子羽都对自己骤然横生的怒气而不解,他怎么如此不理智。
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宫子羽不得不抬眸去看郑南衣。
少女俏脸含霜,原本情动的双眼此刻如同一片死水,长睫轻颤,眼眶中盈着的泪水便啪嗒啪嗒落个不停。
郑南衣没有出声,但这反倒让宫子羽更手足无措了。
他记忆中的郑南衣不是这样的,她哪里会受得这份委屈的人,郑南衣应该像之前,每次见到他都恨不得将他数落了又数落才对。
一切又回到了她最开始那句话。
宫子羽叹了口气,执帕细细揩去她眼角泪意,“郑姑娘,还是莫再说这些玩笑话了,于你清誉不好。”
她仰着头,注视的神情分外认真,宫子羽感觉耳尖越来越烫,整个人的气势都越发低迷,“你说你是为了我,可你素来不是都瞧我不上吗?”
“你,你!”郑南衣咬着唇,拧眉怒视。
“到底你怎么了?”
被推了一把的宫子羽不知郑南衣为何又突然发难,她总是这样阴晴不定,一会儿同你言笑晏晏,一会儿又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你。
“宫子羽,你真的是……”
宫子羽觉得郑南衣愠怒的模样并不骇人,反倒更显颜色娇艳。她一直瞪着自己,莹白指尖将衣袖绞得皱巴巴的。
似乎是怪罪他的不解风情,郑南衣忿然跺了一下脚,喝道,“你当真是一点都不懂女儿家的心思!”
宫子羽心中委屈,她这句话好生没理,他又不是姑娘,又怎么会懂得女儿心思。
“郑姑娘,如果你是按他们意思,特意过来羞辱于我,那你们的目的达到了。”
谁还有她厉害,只用短短一句话,一个眼神,就扰得他思绪翻涌,心神不宁。
“羞辱?”郑南衣一字一顿道,“我真是多余操心你,才偷了宫远徵的丹药来羞辱你!我真是闲得慌,才大半夜不好好呆在火炉旁休息,跑到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来羞辱你!”
“你的事,我再也不会插手了。”
说罢,郑南衣作势要走。
被掼到墙壁时,没有郑南衣想象中的疼痛,宫子羽的手护在她后脑勺,将她稳稳当当禁锢在自己身前。
“你明明总是向着宫远徵他们,你明明从没对我和颜悦色过,你说这话,叫我怎么相信?”
“你不信,我怎么说也无益。”
少女素手一拂,宫子羽一时不察,竟叫她得手了。
宫子羽手腕穴位酸麻不已,顿时失了力道,他看着几步远的人,以及被掌风推开的窗子,然后听见她淡淡道,
“执刃大人,你就当我从未来过。”
陡然的怒气包裹住宫子羽的内心,郑南衣凭什么把他搅得失魂落魄后,轻飘飘撂下一句话就想溜走?
在郑南衣即将越出窗外时,宫子羽拂袖一挥,堵住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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