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郑南衣32

天晓得当郑南衣发现宫子羽红了眼眶时，她有多手足无措。

郑南衣没想到会把人招惹到这地步，她朝金繁使眼色，寄希望于他能做点什么打破眼下的尴尬。

杵在一旁的金繁显然对她怒斥宫子羽的举动耿耿于怀，他面容冷硬，直直望向她，眼中威胁意味明显，似乎她如果不把宫子羽给安慰好，他就能一剑了解她。

看清眼前形势后，郑南衣真想给自己一嘴巴。

她就是闲的，非多那一句嘴干嘛呢？

这一揽就给自己揽了个要命的大活。

郑南衣踌躇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受不了金繁谴责的目光，一步一挪地凑近宫子羽。

宫子羽此刻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兀自喃喃着什么，郑南衣也听不大明白。

“羽公子，我知道你心中不快，又或许你有个不愉快的过去，可是，谁又没有不如意的时候呢？你已经及冠了，是该挑事的年纪了。”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在执刃的位置上一天，你就应该做好执刃的事。”

此话一出，郑南衣明显感觉一旁的金繁都想凑上来捂嘴了。

“其实你一直有选择的机会，但是你并没有选择后退，不是吗？”

宫子羽气势远不如宫尚角骇人，但凑近了，郑南衣才意识到宫子羽绝不应当和文弱无害一词联系起来。

“你什么意思？”

尽管他此刻低垂着头，但高大的身影完完全全将郑南衣笼在自己身下。他的目光清亮，似是真的不解其意，自上而下的打量多了几分捕猎者的危险姿态。

像是摇尾蛰伏的雪豹，静静观察着自己的猎物，只待它露出脆弱的脖颈，就能迅速一击毙命。

“羽公子即使迷茫忧虑，却从没想另一个选择。你不如问问自己，这是为什么？我想羽公子不是不知道，只是在逃避罢了。”

郑南衣只顾自己说得痛快，才不管金繁在一旁怒火滔天，几度怒斥她的胡言乱语。既然想威胁她，就要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郑南衣，你不过就是徵宫的药人，就敢为了宫远徵如此揣测诋毁宫门执刃吗？”

宫子羽的气势煞是吓人，郑南衣却没看出半点恼羞成怒的样子。

她想，除了不适合做执刃外，宫子羽确实堪称端方君子。

“商角徵羽四宫，分则散，合则成，靠的不就是执刃将大家凝聚在一起吗？羽公子却多次以怀疑猜忌为锋刃，指向角徵两宫，与分裂宫门又有何异？”

“羽公子既然也有心思坐这个位置，不如想想到底该怎样做才堪称真正的执刃。或许角公子他们与你曾有过龃龉，你们互相看不顺眼也没关系。”

“但我不相信羽公子看不出角公子他们对宫门的真心，难道你真觉得这么针对角徵两宫是对的吗？”

没有郑南衣想象中的怒火冲天，也没有想象中的兴师问罪，宫子羽只是垂眸盯着腰间的狐狸毛挂件，神色肃然，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般。

“谢谢，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宫子羽有些释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露出往日那般少年气的笑容。

宫子羽简单告了别，就同金繁匆匆离开。

郑南衣也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只期望不是回去继续和角徵两宫硬刚就行。

赶在大雪骤起之前，郑南衣背着药篓赶回了医馆。

“我回来了。”

宫远徵在回廊中侍弄着他的奇花异草，抬眼轻飘飘瞥了一眼，当做回应。

“你见了宫子羽？”

正忙着抖落身上细雪的郑南衣僵硬了一瞬，下意识道，“石林采药时碰上了。”

她又听得宫远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声接一声，闷沉沉的，昭示着来人的不忿。

“身上都沾了他的味。”接住宫远徵递来的药材，郑南衣注意到他紧皱着眉，是难得一见的焦躁。

宫远徵确实焦躁，甚至有些说不出来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