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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再会(下)

TNT:鲛人的囚徒

“他们应该是往这个方向逃走的,就在这附近!”

“这里怎么到处都是血......整片草地都是血......”

夜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森林里,已经解冻了的小岛居民拿着火把寻找着他们。愤怒和暴躁好像让他们有点晕头转向,恨不得在片刻内就刮搜完这里每一个角落。

“狼血,这是狼血的味道!”

听到狼血这两字,望溪斯心里一揪。贺峻霖现在怎么样了?

望溪斯和丁程鑫坐在一处灌木丛的遮挡处,听到居民在身后说话的声音。因为下雨的原因,居民只能一边撑着伞一边拿着火把,火光在雨中摇摇晃晃。

“那群灰狼呢?闻着气味把他们找到啊!去哪里了?说好抓到他们后肉会奖赏给它们吃的!”

“自从能自由行动后,那群家伙就不见了。”

这里披洒的,应该就是那群失踪的灰狼的血吧——因为现在周围的森林里,半人高的绿植上都铺着一层血液......怪不得他们没有能这么快被找到,因为负责带队的灰狼已经不见了。

在旁边的丁程鑫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松了一口气。

火把的光穿透灌木丛的缝隙,一点一点地在望溪斯的视线范围晃荡,火焰的光洒在她头后披着的长发上。她觉得这些光就要灼伤自己的后背。

“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可恶!”

听到有居民走向这边,他们屏住了呼吸。聚集起来的火把光芒投射到了他们面前的草地前,摇晃中的光圈让草地上的血液被反射出了光泽。看到这些血液让望溪斯感觉很不舒服。

她希望贺峻霖没事。再次告诉自己,这些都是那些灰狼的血。

丁程鑫侧着脸一直担忧地关注着她,时刻注意她的反应。

灯光越来越近,望溪斯不受控制地眯了眯眼睛,她觉得灯光越来越刺眼,她摇了摇头想要躲开这些刺目的光。

“那边好像有人!都过来看看!”

望溪斯感到身后寒毛直立,警觉地听到那个声音就在背后高呼,紧接着吸引来了周围更多的脚步声聚集过来。

脚步声近在咫尺。

望溪斯开始发抖,头脑一片空白,觉得后背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撑着草地的手指紧紧地握在一起。

一只大手从上面握住了她的。

望溪斯猛的抬头,看向丁程鑫。

丁程鑫把自己的右手牢牢地抓稳她颤抖的左手,整个手掌都把她的手包裹了起来。

雨水打落在丁程鑫的脸颊上,顺着脸颊往下滑落。他此刻的脸距离自己非常近。

身后拿着武器的居民在靠近。

丁程鑫将自己的脸贴近她,让自己的声音微弱到足以被她听清。

丁程鑫“一会他们靠近后,我引开他们,你就跑。躲起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

望溪斯觉得这些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好像就是生离死别。

她看到丁程鑫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精巧的鼻尖就快要触碰到她的,他微张着唇,好像有什么话就要说出口。他原本樱粉色的唇此时变得发白。

最后他却突然笑了。

朝她露出了一个阳光的温柔的笑容。仿佛在告诉她,一切都没事的,不用担心。

望溪斯又哭了。

丁程鑫笑得越是开朗,望溪斯越是觉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他的脸孔上慢慢浮现出老板娘的模样,是那天的晴空,老板娘也对她笑着,夸奖着她。

“船做得真不错!”

“我答应你。离开小岛后,如论如何,我都会回来找你。”

老板娘的脸上,缪斯的脸又慢慢浮现,是那天在夕阳下微笑着的缪斯的侧脸。

白狼上扬的眼睛出现了,它不耐烦地看着把脑袋靠在它身上的望溪斯。

她把它毛茸茸的脖子当枕头靠着,她笑嘻嘻地把被子盖好。白狼看到她闭眼睡着后,也放松地闭上眼,把头搭在了地毯上,它的嘴角微微翘起,好像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丁程鑫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被望溪斯的手抬了起来,她反手把自己的手牢牢抓住了。

“那边有个影子跑过去了!快过来!”

身后的声音突然喊起来,随后是森林的窸窸窣窣的跑动声。

趁这个时候。

望溪斯从草地爬起,抓着丁程鑫的手,弯腰半蹲起来。

望溪斯“跟我来。”

丁程鑫看到了望溪斯坚决的侧脸。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半蹲着借着灌木丛的遮挡快速往前移动,见丁程鑫还愣在原地,拉着他的手再次催促,

望溪斯“走了。我知道一个地方。”

一个居民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他不顾同伴的呼喊,拿着火把就要往望溪斯这边靠近。

“你在干什么?你们快看这个家伙!别落单!”

拨开草丛。

他发现面前什么都没有。

只能悻悻然地离开,跟上走远了的人群。

一棵仿佛可以遮盖住半片天空的古树下。

两个影子奔跑着在往古树靠近。

望溪斯来到树根下,就开始动手搬走树根前的草丛。这些带着泥土的草丛原来都是人为摆放上去的。丁程鑫跟着奔跑过来,才知道望溪斯的目的地是这里。

那些草丛遮挡住的是树根下的一个半圆形的树洞。

里面是一个足够让他们藏身避雨的地方。

看到望溪斯已经重新打起精神来了,丁程鑫也松了一口气,展开笑容,两步跨过去帮忙。

雨下得更大了,击打在那块巨大石头上,那声音让他们觉得自己就像身处在一座瀑布旁。

丁程鑫找来一根长木,搓着一根长木棍一直在试图取火。望溪斯自从进到树洞里后就一言不发。她抱紧自己,一直坐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有什么心事。好不容易看到她重新打起精神来,他也不问。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做着自己的事情。

随着哐当一声。

丁程鑫手里的木棍一滑,掉落在了两人的地面上。木棍在地面弹了两下,无奈地翻滚着往树洞外滚去,尽量离他远远的。两人盯着想要逃离这里的木棍,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丁程鑫“哈,啊哈。”

丁程鑫觉得有些尴尬,尬笑着挠了挠头,

丁程鑫“这钻木取火还真是有点难度呢。”

望溪斯“阿嚏!”

他话还没说完,就传来望溪斯响亮的喷嚏声。

望溪斯好像发烧了,眼神有些呆呆的,吸了吸鼻子,继续用双手环抱住自己,看着面前的地面发着呆。

她听到身边传来丁程鑫脱衣服的动静,紧接着一件长衬衫就这样披在了她的脑袋上,

丁程鑫“你先将就一下披着我的外套保......”

丁程鑫“阿嚏!”

他话还没说完,也紧跟着打了一个喷嚏。

光着上半身的他即使有着结实的肌肉,也无法抵抗寒冷的来袭。他有些尴尬地抱住了自己,有点冷。

望溪斯看了看他,然后,一言不发地把披在自己头上的上衣拿了下来,披在自己的肩膀上,转身往抱着自己发抖的丁程鑫靠近。丁程鑫有温热的触感贴近自己的上身。她的身体明明也是那么冷,可是贴合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的温度就会变得暖和起来。

望溪斯下巴轻靠在他的肩上,揽住他,把长衬衫环绕住了他们两个人。

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丁程鑫没有看到此刻望溪斯的表情。

望溪斯“这样我们就都不冷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取暖,在这个暴雨夜里,在树洞里,显得小小的。一个岛上的少女,一个刚到小岛的少年,两个人都好像在此刻与这座小岛格格不入。

丁程鑫“嗯......”

夜越来越深。

月光还算亮。

足以让丁程鑫看到望溪斯发红的耳朵的轮廓。

雨下得更大了。

他却好像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望溪斯的呼吸声。

望溪斯好像感受到丁程鑫的喉头在滚动。

她半跪着,俯下身来才能和盘坐着的丁程鑫差不多高。

一时间她不知道要看哪里,上半身和对方紧紧贴在一起。只能盯着远处的一个地方让自己心跳不那么慌乱。

丁程鑫“......溪斯。你这样不累吗......”

望溪斯“......还好。”

其实这样跪久了还是很累的。比起膝盖的酸麻,她头皮更加发麻。特别是丁程鑫贴着自己耳边说话的时候,他的气息就像电流一样传到自己敏感的耳朵神经里,让她觉得麻麻的想要躲开。

丁程鑫“累了的话,就躺下来吧。”

他的嘴唇紧贴着要追过来了。

她觉得丁程鑫说话的时候,嘴唇有些烫耳。她缩了缩脖子,感觉两个人的身体在此时都很烫。

望溪斯“不、不用了、我不累。”

丁程鑫“嗯,好。”

他总算是放过自己了。

她觉得现在自己的身体发烫得可怕。

丁程鑫“今天你应该很害怕吧。”

丁程鑫问。

望溪斯“没......没有。”

丁程鑫“真的吗?我可是你的勇者。如果你真的害怕,告诉我也可以的......”

望溪斯“......因为我想我以后应该会经常遇到这样的场面。”

丁程鑫“我怕的是你因为害怕受到伤害。你肩膀上的伤口现在怎么样了?”

望溪斯这才想起来自己肩上又中了一箭这件事。

望溪斯“还好、不疼了。”

丁程鑫“要尽快用药包扎,不然伤口会恶化。”

长棍被风吹得又滚动了一下,搁在了树洞旁无法再动弹。

外面雨还是那么大。

树木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一只绿色的闪着微弱荧光的萤火虫从灌木叶底下探出一点头来,紧抓着摇晃不已的枝干。想要等待时机飞出森林。

丁程鑫“要不现在你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吧。”

丁程鑫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又让望溪斯满脸通红起来。她的身体微微摇晃,这次是因为身体太烫了才开始有些轻微的颤栗,而不是因为恐惧。其实现在的丁程鑫让她觉得有点反常,也会有一点害怕,可是联想到在那个时候她所听到的,关于他的内心独白,现在的他也不算反常。

望溪斯“......”

可那是在左胸上的肩膀啊。

丁程鑫“不要让伤口恶化。因为之后我们还有很多需要体力的活动要做。”

此刻丁程鑫在她耳边说的话让望溪斯觉得仿佛就是恶魔的低语,她好像被引诱着往他的方向过去了。

他说的确实没问题。如果伤口不及时处理,之后会妨碍到跑动......

望溪斯“可......”

丁程鑫“不要动。”

没有等她挣脱,丁程鑫的手就慢慢地拂上她肩上的衬衫。把她的衬衫褪去了。

望溪斯只好继续盯着地面看。

长衬衫掉落在了地面上。

丁程鑫看到她洁白的左肩下,红色的血液隐隐作现,好像有一部分已经凝结成痂。丁程鑫看不清楚,他看过一眼眼睑下垂满脸通红的望溪斯征求意见。

其实不管她同不同意,他都要看她的伤势。他把她左肩的肩带轻轻脱去,露出了包裹着绷带的已经染上血液的伤口。

望溪斯“可、可以了没?可以了吧!”

望溪斯十分难为情地抬眼看向正注视着自己左胸的丁程鑫。

丁程鑫“伤口还在流血......怎么会这样。”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可是他的双眼那样紧紧盯着自己的身体,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好像有某种渴望的冲动。

望溪斯“我觉得有点冷了......”

望溪斯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奇怪,被一个异性这么近距离地打量着自己裸露出的身体,她觉得很尴尬,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要看向哪里,好像看哪里都不对。

在到处乱看中,她猛然发现了一样东西。

她站了起来。

丁程鑫也回过头来。

丁程鑫“怎么了?”

望溪斯 “小丁,你快过来。”

望溪斯弯着腰,已经没有了之前不知所措的样子。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面前的树墙。

丁程鑫“这里有什么?”

丁程鑫顺着望溪斯的视线看去,看到了墙面上的一行字。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法发现。

顺着望溪斯指尖上的指示看去,丁程鑫看清那里有几行被人用小刀刻的字。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并不是已经存在了很久的痕迹。

——我想离开,可是爸爸很生气

——许愿爸爸可以再让我再看一次那个箱子

——好可怕我好想你

——溪斯,我们要一起离开这里吗,虽然爸爸会生气我的愿望,妈妈?

——箱子

望溪斯认得那是谁的字迹。

望溪斯“这是缪斯的字迹。”

望溪斯对丁程鑫解释,

望溪斯“距离鲛人攻击小岛的期限还有最后一天时间,这是缪斯留下的讯息,应该是她失踪前才刻下的。因为这是只有我跟缪斯才知道的秘密基地。所以她的讯息,一定是留给我看的。”

她的指尖停在最后的“箱子”两个字上,指甲划过一个横线,

望溪斯“看来我们要在明天晚上12点前,就去到缪斯的家里。去到望叔的房间,找到那个箱子。”

望溪斯“我们今晚就要开始行动了。”

丁程鑫一直很认真地听着溪斯的话,在听到某个词的瞬间微微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不过他又很快地恢复了冷静。

丁程鑫“雨停了。”

他说道。

望溪斯“走吧。”

望溪斯抬头看向高挂在天空的月亮,它从乌云深处突破了出来,

望溪斯“关于缪斯的死,关于望叔,关于鲛人,这些真相,应该在那个箱子里。”

两人从树洞离开。

因为它只有3天的寿命。

萤火虫从树叶底下等了很久。终于尝试展开羽翼想要飞翔。它扑哧着两下翅膀,但是平衡感还是不太够。

它想去找到它们。

听说每一年的那天,这里的人们都会需要它们,但是今年还未到那天,它们就都被抓走了。只剩下还是幼虫的自己。

如果3天过后还找不到它们的话......它摇摇晃晃,但是也终于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可是还是像纸飞机一样最后坠落向草地,它使劲控制着自己往上飞去,又一头撞在了一堵白墙上。掉落在了一只光滑的脖子旁边。它摔得四脚朝天,挣扎着要再次爬起来勇敢飞翔。

慌乱间它看到脖子上所接连的少女的脸。

少女之前一直凝视着远处离开的两人。

她突然眼下一扫,发现了掉在肩膀上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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