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慌乱太过真切，急切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试图找到伤口的位置。
谢淮安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在原地，垂眸看着眼前急得眼眶都有些发红的少女。
半个月不见，她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清清秀秀，穿着素净的月白衣裙，头发松松挽着，颊边散落几缕碎发。
只是此刻这张脸上写满的担忧，像一道过于刺目的光，直直照进他阴郁混沌的心里，烫得他指尖微蜷。
他喉结微动，下意识想抬手碰碰她的脸，指尖蜷起，又克制地放下。
谢淮安“不是我的血。”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许久未曾好好说话。
姜念愣住，仰脸看他
姜念“不是你的？那是……”
谢淮安避开她的目光，视线落在她身后的院子里。
暮色渐浓，新屋安静地立着，檐下挂着的灯笼还没点起，一切都笼罩在一种介于明暗之间的寂静里。
这里太干净，太安宁了，与他这半个月所经历的污秽格格不入。
他本不该回来的。
至少，不该这样带着一身血气回来。
可他还是回来了。
甚至在看到那盏为他亮着的灯，看到她跑过来的身影时，心里那根绷了半个月的弦，几乎要断裂。
谢淮安“念念，”
他忽然唤她，声音比刚才更低，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和某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冲动，
谢淮安“你跟我来。”
姜念“去哪儿？天快黑了。”
谢淮安没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没有用力拉扯，只是那样握着，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姜念被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暗摄住了。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挣扎，像困兽试图冲破牢笼。
她从未见过谢淮安这样的眼神
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温润疏离的书生气，也不是被噩梦惊醒时的脆弱阴郁，而是一种更复杂激烈，甚至带着一丝疯狂的东西。
姜念心里咯噔一下。
不对劲，很不对劲。
姜念“谢淮安，你怎么了？”
她轻声问，心里隐隐不安。
谢淮安“跟我来。”
说完，他转身，牵着她朝院外走去。
他的步伐很快，姜念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手腕被他握着的地方传来清晰的温度，那力道带着她穿过后院的小径，踏上山坡，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夜色渐浓，山间起了薄雾。
熟悉的采药小径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影影绰绰。姜念认得这条路
再往上走一段，靠近山腰背阴处，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
洞口隐蔽，里面空间不大，但干燥避风。
他们偶尔采药遇雨，或者走得远了，会在那里歇脚，她还曾在那里存放过一些常用的应急草药。
谢淮安为什么要带她去那里？
越靠近岩洞，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气味就越清晰。
血腥味。
姜念的心猛地一沉。
她下意识想停下脚步，手腕却被谢淮安更紧地握住。
他回过头看她，月色初升，清冷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黑得骇人。
谢淮安“别怕。”
他说，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空洞，
谢淮安“跟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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