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淑气,杏雨梨云,春和景明。
牧遥拜别长公主,带着灵珑并几个手捧托盘的侍女就要往外去。仲府占地颇广,主子们来去都要靠小轿,倒是省了一番脚力。
牧遥目不斜视走着,没想到会在正院外遇到同样向长公主请安的仲溪午。牧遥颇感意外,但此刻避让已经来不及了。
顾及身份,牧遥缓缓移开眼光,在对方快要接近时低头问好,力求礼数周到。
才看清镶在雀头履上的熠熠细珠,攒成尽态极妍的富贵花儿,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声音柔和:“公子好。”
按道理她该唤一声“家主”,以表亲近。
不过婚事都还未办,她无意触怒仲溪午。
牧遥性子总是小心谨慎的。
任何危险都该掐灭在萌芽时刻。
否则迟早害人害己。
仲溪午虚扶一把,视线落向呈在托盘里五颜六色的绫罗彩衣,凝成朦胧斑斓的烟雾。似乎还是从长公主私库里拨出的好东西,来处可追溯到宫中。
还真是受欢迎啊。
这才短短几天,就讨得了长公主的喜爱。
背在身后的五指骤然缩紧,连他也理不清心中油然而生、无处排解的烦躁思绪,面上功夫无可挑剔,挑眉勾唇,调笑道:“牧姑娘这么早就要回,车马劳顿,何不留下用完午膳再走?”
席间长公主也提起过,被她婉拒了。
这里好是好,却没有家中自在。
如今对着仲溪午似是玩笑的话,牧遥仍好言推拒,指尖将臂弯里泛起轻微褶皱的披帛归回原位,慢条斯理道:“公子一片好心,牧遥心领。只是家中尚有要事,实在拖不得。”
“再者,日后多的是相处的时候。”
“何必急于一时呢?”
仲溪午脑子一蒙,几乎快要以为这是什么旖旎暗示,仿若身处靡艳梦境,充斥着不可示人的荒诞秘密,同时心跳的愈来越快。
她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莫非是在……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他们二人含情对望。
然而他较常人意志坚定许多,一瞬错觉后,他再次定神望去,牧遥素白小脸扬起的客套笑意全然挑不出错,仔细看,还能看到暖阳照出的轮廓边的细细绒毛。
优雅,自持,不着痕迹的疏离。
与想象中的柔情蜜意大相径庭。
好像完全是他自作多情。
那口气也悬在喉咙不知该提该放。
难受得很。
牧遥根本不清楚对方短短瞬息间就想了多少事,只见他神情变幻几次,最终归于平静,话语亦失了几分温度,对她客气道:“既是如此,牧姑娘这便离去吧,别误了时辰。”
而后提起袍角上阶,擦肩而过。
牧遥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
跟着女使出了仲府,踏上回程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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