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苑的梧桐树下,南栀将夏川缓缓放在草垛上。
那年,一个年纪十六七的少年站在梧桐树下。
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骄阳,剑他玄衣墨发,玉色的目下一双璀璨如如海星的双眸。玄衣墨发,玉色的冠,剑眉斜飞入鬓,凤目不怒自威。
十六七岁的他,正是意气风发,少年得志的时候,纵马京城,轻狂肆意。
豆蔻年华的许南栀像一枝傲雪的寒梅,伫立在幽静的山谷中,恬静优雅的径自绽放,无论身周左右有多少人注视着她,她都像独自置身在空无一人的原野中一样,眼角眉梢,无不洋溢着自由浪漫的气息。
他附身看她,她仰头望他。
她是唯一能让他低头的人,她是唯一能让她真心仰头看的人。
他的目光炽热坦诚,如湖水般清澈见底,如皓月般皎洁明亮。
她的目光真诚自然,如白玉般透澈干净,如清酒般清凉温润。
两人的视线对上,瞳孔是深邃的黑,清清冷冷,灿若星辰。
“大哥,我知道你想来这……我这次一直守着你,不再贪睡了……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你听见了吗……”
“大哥……栀儿还想听吹箫……你能不能,再看栀儿一眼啊……栀儿跳舞……给你看,你睁开眼看看啊……”
许南栀一舞接着一舞的跳,不知跳了多久,直到鞋底鞋头殷出血迹,也毫无察觉,还是一直跳着,一直跳着。
地上一道道血痕划过,夹着流不尽的热泪,绽放出一朵朵血花。
“老天爷!”许南栀直到再也跳不动,双膝一软再也站不起来,踉跄着爬到夏川身边。
“老天爷!你这次满意了!你!带走我娘……让大水隔了我和夏二哥……现在……大哥回来了,你却让他死在我怀里!死在我怀里啊啊啊!连大哥都不留给我……我又还剩什么……”
“大哥……你听见栀儿的话了吗……大哥……栀儿好痛,栀儿好痛啊……你提栀儿揉揉……好不好……”
“你看……栀儿流血了……栀儿最怕疼的……大哥你不在乎栀儿了吗……你看看我啊!你看看我!”
“夏川!你回答我啊!你这个骗子!你答应过我……你回来的时候,会给栀儿带来天地间最好的东西,你不会再去征战了!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可你这次!再也回不来了……你再也回不来了……栀儿……再也不能听见我说话了……你说过你护栀儿一辈子……你说过绝不让人伤栀儿……绝不让我哭……”
“大哥——”
“南栀!你在这!”
许南栀没有抬头,他知道,是顾言九来了。
“来人,带夫人回去,收拾干净这杂院!”
“谁敢!”
许南栀提刀站起,胡乱的挥舞着。
“南栀,不要任性!”
“你给我滚!你们都给我滚!这是我的地方,你们都出去!都出去!”
顾言九欲上前,却被南栀一刀麾下,肩上出现一道不浅的刀痕,身后的李姨娘惊呼着后退。
众侍卫将箭头通通指向了南栀。
顾言九脸色冷下来:“夫人病了!带夫人回府!”
“不要!不要碰我!你们不要碰我!不要!”许南栀疯狂的挣扎这扑向夏川的尸身,“不要碰他!不要碰大哥!不要碰他!不要带他走!不要!”
南栀扑倒在顾言九身下,抓着他的裤腿,一遍遍求着:“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别碰他!别碰大哥!让他让他在这!我求你!我求你!顾言九!我求你!”
许南栀额头早已磕红渗血,可就是不停。
顾言九看着心中不忍,想扶起妻子,却怎么也拽不动不听磕头恳求的南栀。只好缓声:“你要如何?不能听不发丧!知道吗!理智一点!”
“葬在……葬在这,梧桐树下……好吗……求求你……”
“罢了,去通知夏府,就说是我的意思,停尸七天,再发丧。”
“谢……顾大将军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