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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蕚00.7

白萼

蒋清和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就像张北京、李上海一样。看得出来,她的父母很爱清和市这片土地。白萼生出去的念想都没了,更让她受打击的是,医生们认为她在这里哭的次数太多,一点都没有好转的迹象,于是又延后了她的打电话期限。

反正白天也是闲着,还时不时有那个姓张的心理医生巡视着,没收一切课外书、扑克牌。白萼生只好开始自学她落下的课程。

“杨疯子...才上初二;小雨...撬不动嘴巴;徐猴子看着也没上高中,房欣然也没有...”

房欣然也发现了蒋清和这个人,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到她的地盘里,像个经验丰富的大人一样给蒋清和一件件地讲着这里的事。

可惜蒋清和不领情,笑笑,找了个理由到白萼生对面坐着。

于是白萼生与蒋清和便因为一道物理题认识了。

算算日子,白萼生已经在这里吃了五天的炖烂白菜了,还有没味道的豆芽带着一点飘浮着的肥肉沫,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年纪相仿又好相处的人,白萼生自然要仔细盘问,以释放她躁动的思想——只有找到相似的人才会平静下来。很巧,蒋清和就是这样的人。

“我停课了有将近一个学期了,对,高二。一年前我是确诊的抑郁,然后这一年里又是吃氧西汀又是吃舍曲林。”她笑了笑“没用,没见好。最后到了附属医院里去查,结果推荐到了这里。我以为是什么舒适的疗养中心,原来又是一个监狱――监狱也不如,我们没有放风时间,家长也禁止探视。”

这些话本不好笑,但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医院和机构之间也相互钩连。”白萼生说,“那你是自愿来的?我是绑来的。还有你看那个杨——”

蒋清和惊讶的表情刚显现出来,杨疯子便把她的手腕向蒋清和眼前晃了晃,已经不包纱布了,于是紫红色干涸的伤口更加刺目。

“当时家里突然闯进来几个人把我按在地上。”白萼生说得很开心。

杨疯子也叫附和道:“我也是,但我挣救扎的很厉害,他们还给我打了镇定剂。你看,就是那几个人。”今天查房的人一批又一批,大概是这两天的患者大多,他们要一个个地带去检查。

白萼生下意识地顺着杨疯子的话去看,所有的笑容却都消退了。她心底里泛凉,并迅速蔓延到了四肢,接着她低下头,尽量不会看那些人。

那个中年女人和那三个男人!她无法让自己再面对他们,纵使他们早已不记得她这个面包车众多的乘客之一。“我也是他们逮过来的。”白萼生低声对蒋清和说。

下午照例要军训和综合活动。前五天的军训白萼生都是病恹恹的感觉,但现在有了更不熟悉这里的人,有了比她更严重的人,于是“优越感”便使得白萼生的心情更进一步。同样,似乎房欣然也和白萼生一样悟出了赵医生平的话的含义——唯一出去的办法便是恢复,于是每天都会有一个黄头发抢在打饭的最前端,大吃着馒头蘸菜汤。

“有谁不能跑操吗?”教官吼着问道。

“我”房欣然一把推开旁边的小雨,冲到教官面前,小雨趔趄了几步。

“我来例假了。”“第几天。”

“第二天。”房欣然回答。

教官还是抱着他的手,盯着房欣然“第二天?第二天可以了,归队跑步!”

房欣然很生气,撇着嘴站到了队伍里。

“你头发是染的白?”徐猴子问。

房欣然又被徐猴子这个小孩吸引了,又兴致勃勃地和他谈起天来“那不然呢?”

蒋清和跟着一起跑了十几圈,丝毫没有脱力感,最后只有她和白萼生二人认真地跑了全场。

“你体育挺好啊!”休息时二人不约而同地说。

白萼生笑了,“不不,我也就仰卧起坐能做50多个,其他都勉强及格。”“我也是就是这几圈强度没那么大而已。”蒋清和与白萼生并得排坐着。

白萼生第二天起得很早,护士一喊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去抢占洗漱位置。前几天为了尽量不去那个像豆腐渣工程的厕所,她少之又少地喝水。不过今天的她已经不管不顾了,刷完牙先喝了一大杯水。

大概是蒋清和的功劳,有了她,白萼生觉得自己在这里不再是一个人。她们俩就像是旧相识,一见如故。

尚且眯着眼睛头发未梳的蒋清和和神采奕奕的白萼生打了个照面。

“你好快。”她说。

白萼生张望四周,小声对蒋清和说,“从今天开始,我必须得做出点让赵医生和那些护士们能看出来的改变。积极!向上!多说话只会延长住院,不如谨言慎行,做大家都喜欢的单纯。”

蒋清和的眼神从像看神经病一样到逐渐明白,朝白萼生比了个“OK”手势。

洗漱完了吃饭查房军训,运气好的如今天,心理医生会开展点小游戏。

“起来了起来了,大家围坐成一圈。”那个姓张的心理医生又来马不停蹄地开展起来综合活动。一切都严密地按照规则办事。自萼生最讨厌这种循规蹈矩的事情,出现批漏才是她眼中最完美的事情。

“玩个游戏唔,每个人介绍一遍自己,一轮过后由旁边的人再复述出来,这考验你们的专注度和倾听能力。”张宣布,“复述不出来的可要表演节目。”

活动室不大,承载着三十多个病人和几个护士,汗味随着热浪让空调变得招架无力,胖刘护士也不往前凑,在门边又躺坐在塑料椅子上。

“我叫徐猴子,我爸是神经病。”徐猴子第一个班站起来说,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轮到小雨了,大家等了半天也没见人站起来。她还是驼着背蜷坐在那里。

“小雨,来,站起来说呀!”张医生说,这个女人看起来倒是很慈眉善目。

于是她慢晃晃地站了起来,双手局促地绞在身前,瞟瞟右边,又低了头去,仍是一句话都不说。下面开始骚动起来,几个人“嘿嘿”笑着。“别让小雨来了,她不会说话!”房欣然邀动似地冲张医生喊到。而张医生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冲小雨喊道。“坐下吧你,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她又转向大家“下面几轮直接跳过不说话的人。”小雨默默地退到了墙角里。

白萼生环顾四周,发现老胡也在角落里坐着,正对一个本子册子奋笔疾书。

“我叫蒋清和,我今年十七岁上高二,我喜欢读书。”她答得中规中矩。

“我叫白萼生,我觉得我长得很漂亮,我的生日是双十一,我还是单身有意者速聊,我的家庭住址是……”白萼生一到公众面前就变成了一个蹦豆子,反正也没人认识我,她想“我就胡乱说好了。”

“好了好了,你说的够到多了,下一个吧。”张医生略有无奈,在突然爆发的笑声中勉强插进来这么一句话。

第一轮大家都介绍完毕,第二轮开始复述。尽管自萼生叽里呱啦了一大串,蒋清和还是完整地复述出来了。最后是徐猴子没有回答出来房欣然的自我介绍,被罚表演节目。

他走到圈中央,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摆摆“小人不才,给大家表演一个鸭子飞。”

“什么?”白萼生还没听清他说什么,他便开始了“飞”。这个黄毛小鬼蜷起手臂,仅留手掌上下扇着,两条细腿“哒哒”地跺着地面,左摇石晃。

白萼生感觉好久没有笑得这么畅快了,头磕在蒋清和肩上,肩膀一耸一耸。蒋清和也扶着额头笑到失声,笑声持续了很久,紧接着徐猴子又用他的公鸭嗓吟唱着。

“喂,您好,噢噢。”胖护士倚在门边打电话。

这里每天都有十几通电话打来,既有对患者情况的问讯,又有对医院事宜的询问。这大概是这里除了每天半个小时的新闻联播之外唯一能联通外界的事了。只不过这些电话永远不是打给这些犯了“心理罪”的人的,于是窃听他成了白萼生的一大乐趣。她退向门边,近一点,再近一点。

“情况...情况也就那样吧。嗯,对,还是那样,就每天不怎么参加活动。也不怎么说话,嗯,情绪也时好时坏,有的时候也自己一边去难受去……”

白萼生观察周围,寻找着符合这些条件的人。这人不太聪明啊,她想,只有给医生看出来自己好了才能出院,这人完了,又要多住不知道多久了。边想,她边哼着歌。

胖刘护士打完电话了,看白萼生离的最近,便叫住了她问:

“唉,你知道白萼生是谁吗?哪一个是她?她家长又来电话了。”

白萼生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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