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谷你要回王都?那裴左他们呢?
牧谷睁大眼睛。
姜酆松秋和苗方,我都让他们继续练兵。这次带你和裴左回去。只带亲卫队就够了。
我开始往火盆里塞纸张,都是一些我清楚的情报和下达的命令,包括地图等等。
牧谷什么?就几十个人回王都么…而且我也是第一次去王都,难道不需要廖慎暗中观察么?
牧谷心想,这要是在王都发生些什么事都不够抵挡的。
姜酆我的命没那么重要。而且玉里王和裴老将军在。
我当然知道有人想要我的命,还不止一个人,我也不可能死——北疆还没覆灭,我是不会死的。
牧谷老将军?
牧谷还真是被他父亲保护过分,不谙世事。
姜酆破格提拔我成为将军的人。也是裴左的祖父,十一年前亲自带兵和北疆打仗的那位裴朔裴将军。
我按了按眉心,如果没有老将军我也不能指挥玉里的军队,更不可能把北疆刺探得千疮百孔。不管他是为了什么目的,起码对我是恩人。
牧谷十一年前…姜酆你是为什么来玉里的?
牧谷问的突兀。
他总想知道更多关于我的事,好像这样才能像个大人,对等地同我交往。明明就是个孩子。
姜酆你想知道?
我望向火盆,纸已经烧成灰烬,冒着烟,把火光映入眼中。
牧谷想。
牧谷算是块赖皮糖,我甩不开。
姜酆因为我父亲在那场战斗中死了。
我忽然冷笑两声,语气却没有变化,好像那笑声不属于我一样。
姜酆之后他们就把我父亲有的牛羊马匹和土地全部拿走,他留下的钱也被征收到国库。我抢了马,带着父亲给我的长刀弓箭,来到玉里。
牧谷不对,一定不止这些。
牧谷很敏锐,应该说他是个情感细腻心思细致的人,才发现我对北疆的憎恶仇恨远远大于我说出的往事。与裴左他们不一样,牧谷敢继续追问下去。
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知者不罪。
姜酆牧谷,你记住,我是靠着仇恨活下来的,和你不同。虽然我也要结束战火,可没有人能救赎我。没有感情,是因为妨碍理智。只有理智和仇恨才能达到我的终点。
我就此打住话题,站起来,挑起他的下巴,脸上还是刚才那个微笑。
牧谷对不起…
牧谷那原本明亮清澈的双眼有些哀伤。
姜酆对不起什么?你没有对不起我。
我重新放缓语气,收回手,用水浇灭了火盆。
牧谷不…我根本不知道你的痛苦,就说你孤独,还一定能温暖你。
牧谷忽然苦笑着看我。
牧谷太肤浅了。
姜酆这么说你也终于聪明一点了。去牵马过来,我们要走了。裴左应该等了半天。
我披上外衣,玉里秋冬的湿冷能刺入骨头。
“是,师父。”学乖了啊,牧谷,你终于回到原来的位置。
“师父,我们的马是不是和其他的马不一样?”牧谷之前骑马少,这会儿赶往王都必须一直骑马,恨不得吃喝都在马上度过,他觉察出些不同,“要比寻常的马更好。”
“对,我用了不同的方法训练。”我停下马,示意后面的士兵也稍作休息,“北疆的训马办法:要让马经常跑动,驯服野马配种。”
“可是马的耐力不是没有那么强么?”牧谷有点不解,“平时总是绷紧,打仗会不会倦怠?”
“不,马如果不让它尽情奔跑,就只是个比人快的东西。只有不停地活动,才能适应。”我摸摸黑马的鬃毛,拍了拍它的脖子,“玉里的马不如北疆。没有那里的严酷环境和天然草场磨砺它们,只能用这个办法来训了。”
“照你这么说,玉里的骑兵打不过北疆骑兵了。”牧谷听得咋舌,这不是让他们心里更没底,长敌人志气啊。
“兵法白学了?谁让你用短板比长板了?”我差点被他气得笑出声,“玉里骑兵我进行改进,再配合其他兵种作战。北疆骑兵依靠马的机动,但下了马就是弱势。”
“所以只要解决他们的马,或者让他们不得不停住甚至下马就能打赢?”牧谷算是明白一点我的思维。
不过这也正常,他从小呆在山城,都是防守,不出城池。自然想到的都是对北疆骑兵无可奈何。打仗,要能主导战局,把敌人带入自己的节奏和陷阱里,不然是打不赢的。就算是勉强守住城,也只能叫没完全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