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虽然我知道裴左都是胡说，你和将军怎么回事？”正坐在牧谷一旁的男人头发剃的干干净净，活像个大灯泡，青色头皮上还纹着一只凤凰。虽然外表看起来是姜酆部下里最惹眼的一个，牧谷觉得，平心而论，这是脾气性格最像普通人的一个。

同时，也有着普通人的八卦精神。

牧谷苗方前辈…我是真的想保护姜酆师父。我觉得你们交付性命的姜酆，也只是需要被人关心的青年。

牧谷无论如何都说不了谎。

“你也了解将军的手段？”苗方沉下脸，有人对将军好可以，但没搞清楚就胡来反而会把将军伤得更重，“不要脑袋一热就随便说话。”

牧谷我没有随便。我也知道姜酆的手段，但我不怕他。

牧谷心想，自己或许是愣头青，但真的被姜酆散发出的冷清孤寂吸引，那是不同的。

“…你好自为之。”苗方不再搭理牧谷，就好像牧谷触碰到他的逆鳞，起身就去自己的营帐。

这也并不能怪苗方。因为他们都清楚，姜酆是鬼才也的确冷酷无情，但交流可以，谁都不能真正地去接触姜酆早已埋葬的情绪。哪怕几个部下拼拼凑凑，都找不齐姜酆过去的人生轨迹。

我回想到山城，那里已经安排鄂索的队伍和附近百姓迁居城内，那是战略重地，但守大于攻。鄂索已经到中年，阅历丰富，守城最为合适。棠溪的问题解决了，在北疆的细作，尤其是那些棋子，该让他们准备弄出点动乱。之所以不怕他们被削弱，是因为北疆的军队拱卫北疆皇城。他们的军队要么是权臣或者藩王掌握，要么就是可汗的禁卫军。其余的军事力量，就都来自地方各城，各地自己召集或是投降北疆的军队。所以乡党不会互相残杀，权臣藩王又轻易不能离开可汗身边，以防篡位。这种典型的强干弱枝是可以通过蚕食瓦解让他们分崩离析。

至于挑起暴动嘛…

我闭起眼笑了笑，往后一仰倒在军帐的地毯上。

北疆有对民族的划分。他们原来是从更北边的草原发家，灭掉了中原王朝。北疆人仅仅指代原来的游牧民族；下一级是普通中原人；再往下是投降的军队，叫做北人；后面是顽强抵抗的人，被视作贱民奴隶，都不被北疆当做人看待。北疆人当中的普通人和试图往上走的贵族都会被利用到死，更不用说中原人和北人的境遇。原本是高高在上的中原人和蛮夷的游牧民族颠倒位置，甚至被压迫得更凄惨。

物极必反。

奚陵玉，萧琦，你们这些黄金血脉的人上人难道不明白么。

“将军。”

我睁开眼睛，这个翅膀扑腾的声音，看来是他带着我的白尾雕回来了。

姜酆六博廖慎。你也收网了。

我看着他，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他当然不姓六博，他就叫廖慎。六博是个代号，是细作暗网里最高级别，也就是头人。至于原来立在他胳膊上的雕，已经主动落在我的肩上。

“奚陵玉也在清理细作，但棋子都没有问题。”廖慎跪下行礼，“萧琦着重兵马训练，不管情报。”

姜酆…扎古也，琅琊怎么样？

我摸摸雕身上的羽毛，还是油亮优美的，他没退步。

扎古也立刻叫了几声，高亢奋慨。我安抚着他，看来那人过的很好。

牧谷姜酆——

牧谷冒冒失失就闯进营帐，被廖慎反手扣住，匕首直逼他的喉咙。

姜酆没事，我收的徒弟。

我笑了笑，还挺有胆子，知道有人也敢直接进来。

姜酆牧谷，他是六博——廖慎。

不过嘛，那两人动作我倒是看得清楚，廖慎如果不被我叫停，他可能会抓不住牧谷。因为这些日子牧谷和松秋练武，挣脱他是可以的。

牧谷六博？！这就是……师父你的暗网头人？

牧谷绕着廖慎走了两圈。

牧谷杀气好重。

姜酆这很正常，廖慎以前还是杀手。

我笑起来，看着廖慎。

姜酆哪怕杀我也是绰绰有余的那种。

“不敢。”廖慎低头回答，他曾经一次暗杀就是被人发现。发现他的，是当时还是个少年的姜酆。明对明，他招架不住，那么年轻的孩子发出的阴森恐怖让他都被震慑。当然，姜酆没杀他，只是让他从此干起细作暗网的营生。

姜酆还是小心一些，你可能要继续活跃。

我突然换成严肃表情。

姜酆我就要回玉里王都了，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