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春风上国繁华（23）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待延利可汗听说了王庭的事情匆匆赶回来的时候，阿诗勒隼已经带着阿伊儿回了鹰师。也许是自知理亏，在阿诗勒隼的强硬要求下，延利还是没能将阿伊儿带回王庭，以后她就能留在鹰师了。

小心翼翼地给阿伊儿换了药，杨嘉仪将帕子浸入水盆，望着那道坐在昏迷的阿伊儿床边的身影，她叹了口气：“阿隼，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会替你看着的。”

“我不累。我想再多看看我阿娜。”阿诗勒隼接过杨嘉仪拧干的帕子，给阿伊儿擦了擦脸，事无巨细，处处小心。忽然，他道，“阿若，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离开鹰师。”

杨嘉仪愣了愣，她蹲在阿诗勒隼面前，没说任何劝阻的话，只是问他：“你决定了吗？”

“只要我一日还在鹰师，王庭的阴谋就一日不会停止。想要保护鹰师和阿伊儿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离开。”可以把鹰师交给穆金，阿诗勒隼很放心。奕承公主是个心机很深的女人，她的阴谋总是很阴毒，而且防不胜防。既然她想要逼他走，那就如她所愿。

“那你准备去哪？”杨嘉仪握住了阿诗勒隼的双手，见他一时没有主意，她笑了笑，提议道，“去洛阳吧。那里曾经也算得上是我的第二个家。我想带你去看看。”

大业元年三月丁未，隋炀帝迁都洛阳，迁徙洛州居民和各州富商大贾数万户充实新建的东京城。次年春正月，东京洛阳建成，制造颇穷奢丽，前代都邑莫之比焉。

阿诗勒隼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温声道：“好，那我们就去洛阳。”

大唐近年天灾不断，一路前往的途中，阿诗勒隼和杨嘉仪已经见到了不只一批前往洛阳的流民。这正是大唐最艰难的时候，百姓都说，是因为李世民发动政变弑兄杀弟、逼父退位，上苍大怒，才招致灾祸。

阿诗勒隼和杨嘉仪进入洛阳城的时候，正赶上奉李世民命前往洛阳赈灾的太子李承乾到来。流民将洛阳明府的邸宅围得水泄不通，聚众闹事，而身为储君的太子李承乾却只会躲在旁人身后指手画脚，没有半点担当。

杨嘉仪讥讽道：“李氏窃走杨氏的江山，居然就是要将这天下交到这种人的手里，上天真是无眼啊。”她阿耶仁德爱民，她哥哥正直善良，却都被上天无情夺走，反倒是这样胆怯无能的人，做了国朝的储君。当真是可笑至极。

“流民之中有人煽动闹事，只怕洛阳也不太平。”阿诗勒隼瞥了四周一眼，见到熟悉的人，皱了皱眉，“公孙恒的手下也在洛阳。”

杨嘉仪顺着阿诗勒隼的视线望去：“是秦老和绪风。公孙恒死后，他们投效了李长歌。看来她也在洛阳。”

“你要去见她？”李长歌的冲动行事，差点就害死阿伊儿，阿诗勒隼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头痛。

“现在有比她更麻烦的人来了。”杨嘉仪拉着阿诗勒隼小心地躲在暗处，看着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客栈门口，从马车上下来的美貌女子穿着一身点缀着花朵的浅绿色襦裙，仪态万千。

杨嘉仪阿诗勒隼对视一眼，心头齐齐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个女人，阿诗勒隼曾经在王庭见过很多次：“是锦瑟夫人。”

“是奕承公主。”杨嘉仪道，“锦瑟姐姐只听命于姑姑。”看来，洛阳流民闹事的纷乱，多半是前隋的部下挑起来的。而幕后黑手，只可能是奕承公主。

“我们去找李长歌。”想了想，杨嘉仪道，“她是大唐的郡主，没有她，我们见不到洛阳城内能主事的人。”不管是太子李承乾，还是那位说是在洛阳养病的永安公主，谁都好。奕承公主为了大业，可以牺牲这世上的任何人，但是杨嘉仪是隋室的公主，她必须要为定襄城里的其他亲族考虑。

一旦前隋余部煽动洛阳民乱的事情暴露，李世民怒火降下，奕承公主身在草原自然可以毫发无损，但是定襄城里的其他人呢？他们又该怎么办。

要知道，李世民可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